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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也不认你这个孩子。”
禾雅重重地出了几口粗气,转身朝里屋走去,只留下庄严一人立在厅里。半晌,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摇头步出了清雅园。
第四回
四
庄严从清雅园一出来,就看见从飞立在门口东张西望,见他出来,脸上马上笑意一片。从飞张了一张娃娃脸,虽已弱冠之年,相貌却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从小就是庄严的侍卫,两人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看到从飞那张娃娃脸上绽放的笑容,庄严原本阴霾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随口问道:“从飞,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打从属下十岁起跟着公子,现在已经十年了。”虽然跟着庄严这么多年,他还是紧守本份,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你都二十岁了。”庄严斜着眼睛看他,故作深沉地说道:“唔,事该给你讨房媳妇儿了。不然,别人会说我们庄府里的主子没有人情味。说吧,从飞,你看上那家姑娘,公子我给你作主。”
从飞马上闹了个大红脸,低头害臊道:“公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整天都想着如何保护您,哪有时间想那门子事再说,公子您都还没有成亲,我急什么呀。”
庄严大笑,“我年纪比你小,自然不急。但你年已弱冠,早该娶妻了。我听说这几月你母亲频频写信给你,八成是在催这件事吧。从飞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看你还是尽快娶个温柔漂亮的姑娘,再生个白胖儿子,也好安了她老人家的心。”
从飞闻言脸上很不好意思,也不反驳,只是喃喃道:“等少爷成亲以后,从飞才娶妻。”
庄严似笑非笑地盯着从飞看,一顿调侃让他心情大为好转,大笑道:“从飞,你这个傻子,以后会后悔的。”说罢,大笑着朝鱼潜渊走去。
鱼潜渊是庄严的寝室,语自诗经小雅中“鱼潜于渊,或在于渚”一句。自从庄严十四岁开始接管庄家事务以来,就搬到这里居住。这里下人更少,除了定时打扫房间的丫头和花匠之外,能自由出入的也只有禾雅郡主和庄严两人而已,连从小和庄严一直长大的从飞,也要经过庄严的特别允许才能进入。
从飞随着他进了园中西径的稻草亭,方才发现他今日神色与平日有异。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少爷,您不高兴”虽然他月庄严自幼亲厚,但也谨尊主仆之礼,说话做事都是小心谨慎。
庄严淡淡一笑,也不说话,起身站在亭边静静望着池中静谧的睡莲和在莲叶间嬉戏的鱼儿,沉默许久,表情渐趋柔和,眼神中宁静一片。“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庄严轻吟着乐府中的诗句,浅笑道:“真是一片好景”
从飞不明其意,也跟着和了几声。
庄严瞥了从飞一眼,见他并非十分认同,又笑着问道:“山越的景儿也是这般美么”
从飞马上眉开眼笑,他是山越人,十岁起由禾雅郡主亲自从百余名宗室子弟中挑选驰来,虽已离家数十载,但言语仍不改乡音,对家乡之情丝毫没有减少。
“山越虽不及邢城秀美,但有绿树茂林、奇山异水、南岭山脉绵延数千里,所达之处,莫不树木连荫、遮天蔽日。民众虽不多,均善射猎,民风纯朴,虽不及吴国文采风流,但也非愚昧之人。属下自幼生长在山野间,与虫兽为伍,那些动物虽不会说话,但感情之丰富并不亚于常人。只是山越之地,民族众多,各族人均有独特习俗,故常有矛盾出现。好在山越王果敢英明、贤德睿智,近年来各族人之间关系已经大大改观。去年属下曾回过一次家,邻里相乐和谐,我差点认不出来呢。”
庄严闻言扬眉微笑道:“打小就听母亲说,我那表兄最是聪明过人,又有贤德之才,继任山越王尚不足三年,竟有如此政绩,当真可叹。若有机会,他日定要亲自到山越走一趟,看看他治下的领土是否真如你所描述的那样安宁祥和。到时候定要从飞你做向导。”
“属下却之不恭。”他二人又笑着聊了一阵,直到园外下人轻摇响铃,进来伺候庄严用晚膳,他才忽然发现周围已经是日落西山,暮色沉沉了。
是夜。
屏退下人,庄严将门窗关得严实,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开始解衣沐浴。散开头冠,一袭丝缎般得秀发散落腰间,似的他原本略嫌秀气得脸上更添了几分娇弱。轻轻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水盆里依稀映出一张秀美绝伦的俏脸。吴国堂堂小候爷竟然是个绝色女子
这俏脸上凤眼狭长有神,双目黑如点漆,亮如星辰,挺直小巧的秀鼻,菱形红唇,就是号称邢城第一美女的庄容只怕也要自愧不如。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脸色太过苍白,经年的易容遮敝了太阳的照射,使得她的双颊白得没有什么血色,只带了些病态。
庄严对着水盆里陌生的人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她才敢褪下身上的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除了禾雅郡主,有谁能让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十余载而不被人察觉呢。
从庄严出生起,所有的衣食住行便全右禾雅郡主亲自操办。在六岁之前,她甚至不曾走出清雅园半步,连表姨和众位姐姐也几乎没有见过面。而这一切,只为了所谓的家业不落在旁人手中。
庄严每次想到这里就不由得一阵冷笑。家业,当真如此重要么就值得将自己的一生全压在上面,就值得将庄容那花朵一般的女子生生送入吃人的禁宫,在阴谋算计中了此一生。
“风不定,明日落红应满径。”庄严褪下身上靛蓝的外袍,又一层层解下胸口裹得气闷得白布,渐渐沉入桶中。
按照禾雅郡主的计划,等到今冬吴王六十大寿时才将庄容献上,所以暂时没有走漏风声。表姨和庄容也若无其、一如既往地母慈女孝,好不温馨。庄严心里有根刺,每每见到庄容的面,便觉得很对不住她,连带着态度也好了不少,使得庄容有些受宠若惊,反倒心中狐疑。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秋分已过,空气中有了些凉意。园里的荷花也只剩些残枝败叶,看在庄严心里,分外落寞。她眼见着吴王大寿渐至,心中不安更甚,大部分时间都在剑庄和店铺,回庄后不是躲在鱼潜渊读书,就是在冷香园跟庄翼喝酒,连禾雅郡主那里也很少去。
庄翼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管庄严在他面前如何失态,他总是在一旁微笑着,淡定地望着她。闽柔又是也会出来看一看,但总是很快就回屋。不知为何,庄严总能在她眼睛里看到淡淡的怜惜。
第五回
五
一
秋分刚过,山越信使传来消息,庄严的外公南幽王旧疾复发,来势汹汹。禾雅郡主心念父亲安慰,只给庄严交代了几句,便带了队护卫匆匆赶去。庄严一直送到邢城外的长亭,等禾雅郡主的车队渐渐消失,这才折身回庄,身上倍感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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