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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到底是惊还是喜,是恼还是怪,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上发烫,脑子里却一塌胡涂。恍惚间听到有脚步声渐至,庄严猛然醒转,折身躲到廊后,果然见大风匆匆走来,神情似是焦虑。
大风进屋没多久,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李闻持一脸阴沉地从屋里出来,神色十分严肃,那眼神阴霾如鹰隼,周遭的空气也受他影响变得冰冷而肃穆,使得一旁偷看的庄严十分不安。
好在李闻持似有所思,大步朝院外走出,并没有注意到她。直到见着李闻持的影子渐渐消失,庄严这才拍着胸口从廊后探出头来,微微松了口气。一转身,顿时愣住,雷电两位大哥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她面前,表情复杂地望着她。
庄严顿时窘在当场,脸上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红着脸朝他们点了点头,从他们身侧匆匆掠过。直到走出了园子,才猛地一呼气,不知雷电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他们听没听到屋里陆子澹跟李闻持的对话。唉,即使没听到,等他们回去跟陆子澹一说,陆子澹怎会不知道她在外面偷听。这一切不是都摆上了台面,该让她如何是好
在靠池塘的大青石上坐了半天,脑子里仍没理出个头绪来,陆子澹那几句话在耳边飘来荡去,庄严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唉声叹气地琢磨了一上午,直到惠济和尚经过时大声冷哼才把她惊醒。
惠济和尚为了她女伴男装入住寺庙的行为十分不满,虽然碍着李闻持和陆子澹的面子不好发作,但在庄严面前脸色总不好,更何况昨儿他被从飞踹了一脚,直到现在屁股还疼着,免不了恨屋及乌,连带着庄严也看不顺眼。
第十七回
十七
流云一抬头正对上惠济和尚不屑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好笑。她也知道这和尚并非坏人,只是脑子有些迂腐,看不惯自己的行径罢了。于是善意地朝他笑笑,放低声音道:“惠济大师早安。”
惠济的脑袋抬得高高的,眼睛往下朝她瞟了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回答。流云也不生气,掀开袍子,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惠济大师可是刚从子澹少爷那里过来不知子澹少爷病情如何了”
惠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闷声回道:“还不是老样子,一直都这么拖着,好些年了,就没见好转。他也不知道注意修养,整日跟着王爷劳心劳力,最是消耗心神,照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流云这是第二次从惠济口中听到陆子澹病危的话,想到他温和憔悴的面容和永远淡定的微笑,心里不由得一紧,双手紧紧拽住惠济的衣袖,脸色发白地恼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法子救他吗他不过身体虚了点,怎么能说无药可就这样的话呢。医者父母心,你这和尚不好好施针救治他,反而说这种丧气的话,算什么良医”
惠济本就为了陆子澹病情反复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又被她如此教训了一通,心里十分恼火,大怒道:“你这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陆子澹天生寒毒,早已侵入骨髓,就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救不了。我是大郑国手,整个大兴城有谁敢说医术超过我,就是宫里的太医见到我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前辈。若不是看在陆家的面子,我才不会出手救一个将死之人。”
流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所谓医者之上者,乃视人为人。无论其贫富,权势,善恶,美丑,众生平等。大师说看在陆家面子,又说什么什么不医将死之人,实在有辱医德。说什么国手,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惠济顿时大怒,手指发抖地指着她,想骂她什么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因流云确实在理。恼了一阵,他恨恨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小女娃儿,口齿如此刁钻,实在不讨人喜。我大度大量,不和你计较。但陆子澹的病情早险象环生,不是你骂几句就能救得了的,你也不必对着我撒气。”
流云一听到此处,自知惠济所言非虚,心又暗沉了下来。见惠济仍是忿忿不平,也知自己方才言语太过极端了,惹怒了眼前这和尚。她性子向来大度,遂换了副表情,略带歉意地说道:“是流云太无礼,说话莽撞,还请大师原谅。”
惠济哼哼唧唧了两声,没有再不客气,又叹了口气,沉声道:“也不是我不救他,只不过陆少爷这病不是说能治就能治的,我认识他十多年了,眼看着他身体越来越差却无能为力,心里也不好受。若不是为誓言所困,不能出寺,我定要去寻那巫崖门主,和她切磋商谈,找出治病良策。”
流云微微一愣,疑惑道:“这巫崖门主是何人难道比大师您的医术更高明么既然如此,瑞王爷为何不去寻他,把他找回来跟大师商量不是一样吗”
惠济斜着眼睛瞥了流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女娃儿,连巫崖门主都不知道。她是剑心门门主,人称再世药王,医术通神,二十年前大兴城瘟疫,差一点就灭城,正是巫崖门主研究出良方,救了全城人的性命。先皇为表彰她的公德,特在帝陵外设一生祠,供百姓敬仰。你虽年轻,但家里的父母就没跟你说过么,真是忘本再说,巫崖门主隐世数十年,你想寻就能寻得到吗瑞王爷这些年也没少派人,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我也没办法。”
流云被他骂得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反驳,只是摇头不语。脑中忽地亮光一闪,遂狠狠一拍脑袋,大声道:“我真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我伤成那样师父尚且能救,也定能救他的。”于是转身就往外跑,完全不顾惠济和尚在后面大呼小叫。
等到牵了马出门,才想到竟忘了跟陆子澹打声招呼。回头望了望身后几已不见的西宁寺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折身回头。
陆子澹剑眉微颦,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扣着,许久都不发一言。一侧的风雷电见此情形也不敢多说,只得静立在侧。屋里安静了半晌,房门处传来“吱呀”一声响,陆子澹嘴角微微上勾,抬头朝门口望去,笑容马上凝在脸上。
端着茶盘的灰衣小沙弥怯生生地走过来,低着脑袋把茶盏放在桌上,小声道:“陆公子请用茶。”
陆子澹眼神一黯,手上缓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大风眉宇间一阵恼意,喝问道:“怎么是你我们府上的流云姑娘呢”
小沙弥吓得后退几步,眼神飘忽不敢抬头,结结巴巴道:“那个姑娘出寺了,中午骑了马出门,现在还没回。所以主持大师让小僧过来此后茶水。”小沙弥的手紧紧地握住僧袍,眼睛不时偷偷地朝大风瞥上一眼,马上又躲开。
雷电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低下头,迟疑了几秒,低声道:“上午我们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流云在门口。”
陆子澹脸色陡地变得苍白,握着的茶杯手指渐渐泛白发青,滚烫的茶水溅出些许洒在他瘦削的手上,竟然也不知道疼痛。大风马上冲到他面前,一边小心地接下他手上的茶杯,一边吩咐雷电二人去找烫伤药。
陆子澹轻轻抽回手,淡淡道:“没事,雷你继续说,对于皇上突然册封九皇子为王,朝中有何反应”
雷担心地瞧着陆子澹泛红的虎口,张了张嘴,迟疑道:“公子还是先处理一下”话未说完,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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