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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冲也一眨不眨地望着冲天火光,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就像看风景一般的平静眼神,似乎那满地的血腥对他而言不过是每天清晨早起时抬头望见淡蓝天际般寻常。终究是沙场厮杀的人物啊,见过了多少生离死别,见过了多少腥风雪雨,才能练就这一番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定力。

“城里居民已经转移了一半,余下的人正从北门和南门,分两方向出城,至少还需要一个时辰。”从飞满头大汗地奔上矮墙,气喘吁吁地向流云和易冲报告。按照他们的计划,先将狼盗引入城中,焚烧东城拖住他们,借此机会将城中百姓陆续送出,然后再焚西城。虽不能全歼敌人,但至少能让城中百姓逃脱。数万百姓分四路离开,就算狼盗们从城中突围,也不可能再围歼所有人,更何况,郑军随时将至,他们总还有所顾忌。

“辛苦你了。”流云转身朝他扯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快回城门,李大人受伤昏迷,那些衙役需要有人指挥他们。”

从飞不退反进,一步步走到流云面前,望着流云明静的双眸,认真道:“南北城门有县宰大人派人监督,小姐不必多虑。属下当与您共进退,拒阵杀敌,方不辱没了庄家先人。”知道说服不了她弃城而逃,索性不再多费唇舌,只希望能至死守卫在她身侧,实现当年誓死追随的誓言。

流云怔怔地望着他,许久,郑重地点头,微笑,是欣慰和骄傲的笑,庄家的人,从来不知“败走”这个词怎么写。女儿身又怎样,下人又怎样,骨子里,都流着不屈不挠的血液。

易冲也欣赏地看着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忽又觉得一切多余,只赞赏地朝他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快来了。”易冲瞳孔微缩,眼睛眯成一条长线,目光锋利如剑。

“我们先下去挡一挡。”流云阻止住身边正弯弓欲射的士兵,长枪猛地插地,咬牙道:“待挡不住了你们再射箭,记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攻进来。”

若敌人知道西城完好无损,势必疯狂进攻。坊墙低矮,死守绝不明智。只有她们先行阻挠,好拖延时间。但是,一旦与敌人短兵相接,寥寥数十人,又怎可能再生还。

城头士兵双眼含泪,欲言又止,方待再说什么,眼前这几个天神一般的人儿已经风一样地卷下城,翻身上马,朝城下早已整军待发的骑兵高呼几声,然后一扬鞭,冲入那火光漫天的修罗地狱。

他们的身后,迷离的浓烟缓缓升起,那些影子袅袅娜娜,影影绰绰

第十四回

十四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易冲眯起眼睛,望着浓烟火光中渐渐清晰的马匹人影,瞳孔一阵收缩,射出狠绝坚忍的光芒。身侧数十人一字排开,弯弓拔箭,蓄势待发。待得看清了当先那人青黑色的铁甲,泛着寒光的长刀,一直静立的易冲这才缓缓扬起手,猛地一挥,沉身喝道:“放箭”

声未落,数十支火箭在烟影中划出许多道美丽的光线,深深地扎入狼盗队伍,几声闷哼,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响声,马匹受惊蹄地的声音,易冲望着前方微微混乱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随即脸色更沉,左手提缰策马,右手拔出腰间砍刀,高高扬起,双腿一夹,猛地冲入狼盗马群中。他身后众人亦高声相和,挥起手中各色长枪大刀,豪不畏惧冲往敌阵。

易冲常战沙场,最懂得如何在混乱厮杀中取得先机。只见他一马当先,大刀挥舞,所到之处,敌首似秋天的稻草般纷纷落下,一片血雨弥漫,满天残骸尽飞,无比惨烈。

从飞虽武艺高超,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血腥场面,一刀格开对手兵刃,砍在敌人右手臂,半截胳膊斜飞上天,血肉迸出,喷溅在脸上。火热的液体沿着面颊迅速落下,腥热之气渗入口鼻,几欲呕吐晕倒。勉强忍住喉咙深处的不适,担心地掉头去看不远处正与敌人厮杀的流云,只见她手中长枪挥舞,时挑时刺,竟无一人可近身,月白的长衫染得通红,脸上却沉静如水,古波不惊,仿佛周遭一切只是一片虚空,不能影响她分毫。

从飞稍稍放下心来,镇定心神,高声长啸,再次投入到激战中。

这是一场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战斗,易冲提刀上马的那一刻就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对方是残忍好杀、凶狠残暴的狼盗,他们横行河西,屠城掠地,他们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用血浸过,每一根骨骼都是经历一次又一次杀戮考验过的。而己方,易冲笑着扫过身后几近疯狂的人们,虽然人少,但是,都是坚贞不屈的英雄啊。能与他们同生共死,埋骨青山,也算是一生最好的去处了。过了今日,就不必再犹豫,不必再徘徊,没有阴谋,没有背叛,没有两难的抉择,也不用再痛苦会对不起谁。这样潇洒的离去,似乎,也是件愉快的事。

耳畔是呼呼风声,马匹嘶声,人们凄厉的哭叫声,大刀砍入骨肉的撕裂声,鲜血流出的咕咕声,长枪划过空中的风声,重伤或临死之人最后沉重的喘息声,一阵阵要鼓破人的耳膜,撕裂人的心肺。

狼盗们毕竟身经百战,兼之人数众多。他们数十人坚韧的反抗渐渐地显得那么微弱,几乎每个人都要同时承受周遭十余人的进攻,很快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而敌人,却像潮水般不断地涌上,一阵又一阵,仿佛没有尽头。

刀卷了,钝了,手也麻了,软了,明明就要砍上对方的脖子,可是,为什么那最后一分竟然那么漫长。面前忽然多了一片锐利的刀锋,眼看着它就要撞上自己的面颊,可是,却没有丝毫力气躲开。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不到一瞬,一切又归于沉寂。终于,离开了

无头的身体缓缓从马上坠下,不远处翻滚的头颅终于静止,只有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睁得老大,血从眉角滑下。

“焦老大”易冲的双唇被咬出血来,狠狠格开背后兵刃,朝马匹践踏的地板看了最后一眼,心早已麻木,但为什么,还是会痛。

胯下马儿猛地一颤,踉跄几步,终于倒下。易冲这才发现马腹中箭无数,血流遍身,不知它努力支撑了多久,终于也要先行离去。跟随他这么多年,曾经一起战匈奴,平叛乱,同生死,共患乱的朋友,又走了一个。

耳后风声又起,顾不上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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