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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翼轻轻开口,“在下有急事需连夜赶路,只是我家严儿仍昏迷不醒,还烦请余神医随我往沙漠一行,待严儿醒转,定当重谢。”

还未待余陆二人开口,余清绵已经忿忿开口,“我早已说过,这位姑娘几日后便会好转,无须吾等跟随。你只管好生照料就是,为何非要强迫我等同行。这几日我在此地住得恁不习惯,明儿一早我们就回清水镇。”

庄翼冷冷一笑,垂下眼帘,“余神医可能是误会了,在下只请余神医一人同行,至于你的两位弟子,自可代您留在清水镇行医积善。左右不过四五天时间,待严儿一醒,在下立刻送您回来。”

“老夫早知你们不安好心”余清绵忽地起身发难,食指指着庄翼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就想仗势欺人。老夫自迁居此地起就没想过要离开,无论朝廷大官还是江湖豪强莫不对老夫必恭必敬。今日来救治那姑娘,本就是迎了小徒之请,你不仅不知感激,反而想分隔我们师徒。你算什么东西,今日就是破了誓言,也要让你知道老夫手里这柄缥缈剑不是吃素的。”说罢,就要拔剑相向。

庄翼被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愣,还没反应过来,余生已经冲上前挡住余清绵的去势,一边按住他的剑一边好言相劝。“师父你老人家切勿动怒,难道您忘了当年在祖师爷灵前发誓不再与人争斗了吗我看庄公子也不过势担心严姑娘的病情,又怕耽误您老人家积善行德,才出此下策,师父您就不要生气了。”

好不容易把余清绵劝服,余生又转身对庄翼笑道:“庄公子你的确有欠考虑,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脾气比较暴躁,所以没有跟您说清楚。当初我们来清水镇的时候他就发誓永不离开,如今您让他随行去沙漠,他自然不干。在下知道你担忧严姑娘的病情,但师父誓不可废,我看您还是令请高明吧。再说,师父说了严姑娘七日醒,那便是七日醒,不会有大的差错。只要一切照师父吩咐,严姑娘的病绝对不会死人。”

“死人”庄翼脸色一黑,眼中射出阴沉光芒,摇头道:“余大夫你也说过严儿病情不会反复,但今日不是又发作了么万一我们上路以后她再发病又当如何我该何处寻人救治若七日后她仍不醒来又当怎地她一日不痊愈,我怎敢让你们离开。”

庄翼一边叹息,一边偷偷打量陆子澹脸色,只见他仍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神色,心中怀疑淡了些。若是那人,该不会一门心思地想走,而不会她的病情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庄公子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同样的,我们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师父和我们搬到苍松时他就曾发过毒誓,今生不在踏出苍松一步。不说严姑娘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她生命垂危,也不能强迫他老人家打破自己的誓言。照我看,您不妨把急事先放一放,不管怎么样,总是严姑娘的身体要紧。若实在不行,城北荣升堂的李大夫医术也不差,您不如带上他,待严姑娘身体恢复后再送他回来。”余生热心地帮庄翼出注意,却绝口不提自己想跟去的事实。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先将庄翼一行阻在此地拖延时间以待郑军,但万万没有想到庄翼竟会突然决定离开。如今郑军尚未追来,又不能如此轻易让他们进入沙漠,为今之计,只有他和陆子澹两人跟了去,好里应外合。

庄翼眯起眼睛讥笑道:“余大夫说的可是城北的李济,严儿发病时第一个请来的便是他,但他却连严儿身患何疾都说不上来,此等庸医,我怎敢将严儿生命托付于他。”

余生听得心中暗笑,整个苍松县城的大夫都早已串通,要找个能看病的大夫还真是不容易。回头瞄一眼一直默不作声陆子澹,分明看见他眼中一眼而过的讥诮。

“余大夫医者仁心,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严儿受苦。如若余神医实在不能随在下同行,不知余大夫是否愿意出手救人”庄翼忽然朝余生长施一礼,言辞恳切地请求。那眼中的希翼与期盼,着实让人不忍拒绝。

余生显然被他如此大礼弄得不知所措,睁大眼睛后退了好几步才缓过身来,慌忙扶起他,谦虚道:“庄公子太客气了,你怎可行如此大礼,在下实在受不起。嗯,这个,”他目光闪烁地朝余清绵方面眨眨眼,支支吾吾道:“医者仁心是没错,但在下与师弟从小跟随师父学医,从来不曾离开半步。若无师父恩准,在下实在不敢造次。”

余清绵重重一声冷哼,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这不肖弟子,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归隐于苍松小城,嫌弃师父年迈无用,不愿伺候师父。罢了罢了,当年我收下你们师兄弟二人本就是一时心软,从未想过要你们替我送终。今日你既然想走,师父就成全你们。从今日起,你二人不再是我余清绵的弟子,天高地阔,你二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必跟在我这糟老头身边了。”铺天盖地的一顿臭骂后,狠狠一甩袖子,竟头也不回地出门。

余生和陆子澹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陆子澹更是委屈至极。原本只是余生一言之失,没想到竟然连累他也被逐出师门。心中一急,欲抱住余清绵而不得,朝余生狠狠一跺脚,竟吐出一口黑血,晕倒在地。

余生似乎也没有想到竟会闹到如此田地,又是惊讶,又是自责,慌忙抱着陆子澹平放在床上,切脉下针,快如闪电,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黎明时分,一行马车自苍松北门匆匆出城,朝腾格里沙漠方向驶去。

余生竖起耳朵听了半晌,车外只有车轮毂毂之声,偶有淡淡人语,皆在丈外。心中稍定,方才捋起袖子拔下陆子澹印堂和百会处银针。一会儿,陆子澹缓缓睁开眼,余生终于擦了把汗,心有余悸道:“幸亏当初听你的,学了几天针灸,不然还真难骗过他。要说你这手玩得还真险,吐那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陆子澹掀开被子坐起身,细细吐纳,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红晕。“我胸中秽血需每月清理,此乃清除寒毒之法,不仅无害,反而有意。倒是你,为了配合我们演戏,还特意练了许久的针灸,真是辛苦你了,否则定是骗不过庄翼。”

余生一乐,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放入针袋,一边笑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连漠北神医都能请动,没有我,自然还会有其他人帮忙。那余老头子也真有意思,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作起戏来还有模有样。”

陆子澹仍是一脸感激的笑,叹道:“难为余先生愿意帮我们演这一出戏,回头我再好好谢谢他。”顿了顿,又正色道:“看来飞将军也随郑军一起追过来了,否则,以陆谦的经验,不会这么快。有他在一旁指挥,我也放心许多。狼盗横行漠北,非同寻常,一旦进入沙漠,便是生死较量,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余生点点头,回道:“这个庄翼还真是谨慎,阿冲领兵一向小心,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踪迹。如今我们不得不冒险进入沙漠,这路上当真是困难重重。”忽又想到一个问题,皱眉问道:“为什么不在苍松时就动手将流云救出,你放心让她如此涉险么”

陆子澹闭上双眼沉默许久才缓缓睁开,沉声解释道:“这其中有几个原因:其一,瑞王爷和我近身护卫都不许我涉险,所以这次出来,我带的人不多。光是为了确定他们的行踪就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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