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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话他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根本没办法说出来。唐浚生也一副对自己的本能无计可施的模样,神色里透着疲惫。

岑晚歇斯底里地骂道:“对我就是因为你龌龊的想法揍你!你以为你是直男?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死变态!我揍死你!”

他爆捶了唐浚生几下。唐浚生一脸丧气样,像个沙袋一样任他殴打。

他越丧,岑晚越生气,不只是生气,简直是怒不可遏。岑晚深感人生无望,觉得自己认真付出的感情打了水漂——这个死直男/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他的直深入骨髓,简直是宁死不屈。

岑晚觉得自己是瞎了狗眼才会想跟他认真地谈恋爱。他回了房间,觉得忍不了了,再跟他待在一起自己非得气死不可。他这辈子就倒贴了这么一次,还落得这么惨痛的下场,简直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他的眼泪大颗地砸下来,仿佛下了一场大雨。岑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哭了,心里还在强硬地想:“我没哭,我没为了他哭为什么要掉泪,我他妈怎么知道为什么掉泪!”

他胡乱擦去眼泪,迅速收拾了行李要走。

唐浚生去他房间门口,见他在收拾东西,岑晚愤怒地把衣服一股脑塞进包里,用力地拉上拉锁。

唐浚生没立场没阻拦他,回到客厅里,逃避问题似地低着头。良久他听见大门哐地一声响,岑晚跺着愤怒的脚步进了电梯。

唐浚生从低气压中解脱了出来,心里还是不好受。他走到落地窗前,片刻见岑晚背着包从公寓里跑出去,走了几步停下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唐浚生心里挺难过,没想到岑晚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他想:“他哭了?”

岑晚没有停留太久,撒腿跑出了大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唐浚生想给他发个短信,憋了半天,也只发了个对不起。他把短信发送出去,片刻手机显示他的短信被拒收了。唐浚生看着手机,心有点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拉黑了。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觉得特别沮丧。

岑晚坐了当晚的高铁,连夜回了北京。他关起门来发泄了两天情绪,先是哭了一阵子,又砸了两个民国时期的大花瓶,骂跑了好几个无辜的家政服务员。

麦峥听说他回来了,便来找他。然而见了面,他发现岑晚眼睛肿着,看谁都是一脸怨恨的模样,状态比走之前还要差。

他觉得岑晚肯定是在唐浚生那里吃了瘪,十分同情,又暗搓搓地有点开心。他一直盼着岑晚能够看清姓唐的那小子虚伪无情的真面目,如今看这情形,他俩肯定闹绝交了。

麦峥关心地说:“你还好吗?”

岑晚已经过了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冷淡地说:“挺好的啊,你怎么这么问?”

麦峥说:“你眼底下有俩黑眼圈,没睡好吧?”

岑晚嗯了一声,没什么兴致聊天地换了个姿势,坐在藤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远景。

冬天的树木光秃秃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路边有几堆积雪,到处一片凄凉的景象。

麦峥端了点心和红茶过来,关上了窗户,说:“别吹凉风了,来吃点暖和的东西。”

岑晚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麦峥叼着块饼干说:“喝点热茶。”

岑晚不耐烦地说:“谁要喝茶,我要喝酒对,跟我去酒吧,喝酒蹦迪!”

麦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觉得岑晚以前没有这种爱好,如今好像性情大变了似的。

他说:“这不好吧阿姨不允许你去夜店的。”

岑晚说:“你听我的还是听我妈的?”

麦峥笑道:“都听。”

岑晚捡起外套穿在身上,说:“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要出门了,你爱来不来。”

麦峥不放心,只好跟了上去。

岑晚扬言要喝最烈的酒,蹦最狂野的迪,体验不一样的人生。麦峥觉得没必要,说:“我还是觉得你不适合去夜店,又不是那一挂的,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吧。”

岑晚说:“你懂什么,这是个仪式,代表着我跟过去的生活决裂,包括从前遇到的人,就好比那谁,让他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麦峥知道他说的那谁就是唐浚生,觉得要真能通过这个仪式来把他从岑晚的人生中净化掉,那自己自然是乐于奉陪的。

麦峥开车带他去了三里屯的一间酒吧。岑晚家教严格,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有些紧张。周围的环境蓝幽幽的,一走进去就好像一头潜进了深海里。

晚上七点多,舞池里的人还不多。岑晚坐在吧台边上,打算喝点酒,再找个顺眼的男人代替唐浚生的位置。

麦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觉得自己必须得负起保护他的职责,对周围十分警惕。

两人喝了一杯酒的功夫,有人在他们旁边坐下了。那人长得特别瘦,模样也说不上好看。他跟岑晚搭讪,说:“我觉得咱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要是这话他跟别人说,那就是极其俗套的开场白。但跟岑晚这么说,还真是实话。毕竟岑晚的代言满天飞,再不追流行的人看他都会有点眼熟。

岑晚哦了一声,说:“是吗?”

那人道:“你特别像做冰红茶广告的那人叫什么来着,岑晚。”

岑晚觉得他贼眉鼠眼的,失去了耐心,站起来说:“我比他帅多了。”

他站在舞池边上,陆续有人聚集过去。DJ开始打碟,放了一首蒸汽波,又放了一首社会摇。岑晚看着一群人摇头晃脑的,想起了跟唐浚生在极地世界看过的企鹅。

一片喧嚣中,满眼都是人,却没有一个比唐浚生更好。岑晚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跟唐浚生决裂,却又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甚至在念及他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怅惘的感觉。

岑晚忽然觉得心灰意冷,觉得那些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都是骗子。对于失恋的人来说,分明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麦峥被人挤进了舞池,一群人挥着手跟着音乐晃来晃去。麦峥被人浪挤得不能自由活动,大声道:“你别走远啊,待在那儿别动。”

他这么叮嘱显得自己像个小孩子,岑晚觉得太丢人了,皱起了眉头。周围已经有人在笑了,一个猿臂蜂腰的外国女人醉醺醺地摸了他的脸蛋儿一把,轻佻地说:“你多大了,还要妈妈给你晚安吻吗?”

岑晚恼火了,一把推开她,说:“关你什么事。”

那女人和朋友一起来的,登时三五个大汉围上来,大声说了一串不知道哪里的语言,还对他竖起了中指。麦峥看这边气势汹汹的要打架,奋力挤过人群,朝岑晚这边来了。

岑晚也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撒。他毫不客气地说:“Fuck,听懂了吗?”

对方揪着岑晚的衣襟,将他提起来了。麦峥把他俩分开,赔笑道:“大兄弟,别动手,咱们有话好说。”

对方根本不想跟他好好交流,一拳就揍到麦峥脸上了。麦峥登时鼻血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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