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8章 二十五年（2 / 2）

良久，诸天修士才晃过神儿，不约而同的迈动了脚步，自苍缈去看，人影如一条条溪流，聚向了大楚诸天门，大多人都在暗自抹泪，太多人都哭的泪流满面。

在很多年前，在明悟召人出梦的那一瞬，她便有了某种觉悟：这一生，注定要为一人死。

道祖未言语，可他之神态，却昭示了一切，除了东神瑶池，他从未对一个后辈，这般欣慰过，这个时代，会因他，会再一次崛起，会缔造一代的新的辉煌。

蓦的一声轻语，打断了她之思绪。

休养生息的年代，在浩劫之后，逐渐恢复着元气，生命力再一次磅礴。

当年，焱妃走后，再未现身过。

“姑姑。”

这一礼可不要紧，焱妃红润的脸颊，顿的又苍白，嘴角的血，再次淌溢，并非伤未痊愈，是她，承受不起帝的礼数。

老树下云团上，焱妃睡的安逸。

至于她，该是帝道变故中的产物。

二十五年了，她第一次踏出恒岳，漫无边际的走在星空，寻找着焱妃。

微风轻拂，她嘴角亦有血淌流，该是在参悟梦道时，遭了冥冥反噬。

夜里，他提着酒壶，在皇者和王者的石像前，洒下了一片浊酒，大楚九皇、大楚九王，只剩他一个，那等心境，无比悲凉，忆往昔峥嵘岁月，太多蹉跎。

至少，叶辰给她拐了一堆嫂子，要皇者有皇者，要女帝有女帝，还有一个少年帝级的外甥女，热热闹闹才是家。

其后十年，多有残魂成人，皆是早年间姬凝霜寻的，又都重回人间。

相对而言，冥冥中的压力越强，厚积薄发的证道者，便会越强。

云团一侧，姬凝霜正洒下一片片彩霞，帮焱妃疗伤，帮她祛灭潜在的梦道反噬，每有一片洒下，必有两行泪光。

冥帝深吸一口气，略显苍老的姿态，有重焕年轻，自诸天浩劫之后，第一次笑的这般无负担，那个小皇者，会是史上最惊艳的荒古圣体，帝荒都望尘莫及。

焱妃微笑，温柔也温和。

驻足良久，她才又抬脚，微微扬着脸颊，静静看着浩渺星穹，能清晰望见她的帝道烙印，笼暮着整个乾坤，也压着整个诸天，欲出新帝，便需打破压制。

女帝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痕，某种悲痛、某种殇痕，她都懂，也都曾经历过，真比撕心裂肺还难受。

女帝轻喃，所嗅到的一丝魂力，便是东凰太心的，世人嗅不到，却难逃帝的窥看，那一丝魂力，蒙着轮回的色彩。

“爷爷，焱妃会死吗”

“我会复活他，会将他重新拉回人间。”

她身侧，嗡隆声不绝于耳。

再来恒岳时，叶灵的一声呼唤，喊的帝萱含泪而笑，多少沧海桑田了，第一次有了家的温存，无论叶辰是不是她的兄长，她都承认了这份亲情。

夜里的玉女峰小竹林，哀凉笼暮，是为拜祭狐仙，也为拜祭叶凡和叶辰。

除了她之烙印，她还寻到了历代大帝的烙印，那等烙印，只会无限虚弱，绝不会消散，比真正的帝还不朽，历代大帝都葬灭万古了，他们的烙印都还在。

隔着浩渺，能见焱妃那梦幻的倩影，白衣也白发，真如梦中来的仙子，在他身上，总有叶辰的身影，在似隐若现。

九日后，才见她在玄荒的东荒现身，在宁静的夜，入了瑶池圣地。

“出来了。”

“前辈。”

世人再见他二人时，是在诸天众帝子级的雕像前，是去拜祭的，他的嘴边多胡茬、他的长发多银丝，并肩而立，皆一语不言，足足站了九日，才默然转身。

叶灵寸步不离，守在云团前，手中握着小手绢，为焱妃擦泪，那泪，不知是焱妃的，还是叶辰的。

这，便是冥冥法则。

这段岁月，女帝未出过玉女峰，在峰巅，一坐便是二十五年。

今夜的大楚，来了颇多人，连闭关的老家伙都跑来了，未曾去恒岳，也不敢去叨扰，只远远眺望，有女帝在便安心。

月下的玉女峰，宁静祥和。

待再开眸，焱妃已在她身前，翩然而立，正对她微笑。

“东凰太心。”

这片星空，有焱妃的气息，却是很多年前残留的，焱妃多半不在现实中，该是在梦中，且是真人入梦，她之梦境，女帝是寻不到的，只能嗅到残存的气。

“见过女帝。”

正如姬凝霜拜祭叶辰和叶凡，叶辰坟前的麝香，能勉强燃起；可叶凡坟前的麝香，她是燃不起的。

映着沧桑岁月，会有那么有一种执念，是专属辰皇皇妃的。

十年间，世人再未见过她，好似人间蒸发，连女帝亲自去寻，都不见踪影。

“九娘，老爹会复活吗”

“以命...换命”

可那些，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比起战死的英魂，少的可忽略不计，帝非无所不能，有时候，能做的的确有限。

十几盏长明灯也在，悬在四周，默默守护，一朵朵元神火，在摇曳中，能见晶莹之光，该是泪光，藏在灵魂深处。

“任何事，都需要代价。”

她，走了，渐行渐远。

叶辰是大成圣体，是诸天的战神，他存在的意义，远甚玄辰，或者说，在诸天与情缘之间，他选了苍生。

万域归一，于诸天而言，就是一个造化，灵力与本源，在这二十五年的漫长岁月中，每一日都会浓郁一分，无论老辈小辈，无论人修妖修，或多或少，皆有涅槃和蜕变，几乎每一日，都有天劫的征兆，

她也累了，也想落叶归根，想尽快去追玄辰，复活叶辰，将是她活着的唯一信念，这是她的使命，会帮苍生完成。

姬凝霜踏上了山巅，已盘膝而坐。

星空多人影，多陌生的面孔，远远望见她，便拱手行礼。

往日的话唠，也沉默寡言了，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灵族神女的坟前，在天有灵的英魂中，也有他的妻子。

被她刻下梦道印记、被她结下梦之契约的，不止叶辰一个，还有她的丈夫，还有大楚的辰皇，她也曾踌躇过，也曾犹豫过，是拿命换叶辰，还是拿命换玄辰。

这等觉悟，不是谁都有的。

如今的炼狱，亦冷冷清清，除了战死的人，大多都在沉睡中，也大多都是小辈们，难见准帝，数量极为稀少。

拱手行礼的，乃炼狱帝子。

如今，他已是炼狱的天王，虽辈分远高过女帝，还是行了一礼。

“诸天，可有轮回。”

女帝轻语，是问炼狱帝子，也是在问深处的底蕴，欲得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