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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喋喋不休地同裘讼师道:“章母要是被流罪,那章家几个孩子可就”
裘讼师对于章三死了,他认为那是活该,想着周家姐弟可怜自己早先并不曾晓得内里种种事,如今既知缘由,又深觉帮不上忙,免不得亦是懊恼。此时亦不免烦躁地道:“孩子,孩子,你就晓得说这个文箐不也小吗不也是个孩子你怎的尽想着那一家子,难不成忘了谁才同你最亲近”
赵氏被他一顿数落,气弱,只是更觉委屈,哭哭啼啼地道:“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说一句而已。章三本来不该死,不也被逼死了吗他孩子自是可怜我向来只听得因果报应。章家救了徐姨娘,却又害了她,文箐要报仇,可那也是恩人,却给活活淹死文箐是可怜,可是她不是有你与我照料着她有家有业的,到时不管回了苏州还是杭州,照样是大小姐我哪里说错了我只是想到甚么,便说说罢了她生病,我还不是也照顾回去了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识字,不知书,便认为我是不讲理的你当初”
裘讼师气得想捶床,耳听着赵氏要翻老帐,只能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再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气短
马大郎被释放了,虽然挨了些板子,好在年轻力壮,皮肉伤可能亦会好得快些。马家提着一扇猪肉来致谢。
赵氏见裘讼师提着这几十斤肉,也没处放,亦想不出法子来。裘讼师只好让小二又分开剁成几大块,给袁彬初时介绍的几位老乡送过去。
女人宅在房里,自是无话找话。赵氏吃完饭后,见小二已出去,关了门,便不免小声同文箐嘀咕道:“你说,这马家老爹,人也太实在了。好好的,把肉卖 了,买几个礼包就是了,非得扛着一大扇肉来。我家拿他这肉也没法子,给别人家送去,还得往里搭钱买糖包,免得让人家笑话。”
文箐一笑,点头,不接话。人家的经济帐,自己不好去算。一边琢磨着如何将银子换成钞,另外还得想想是不是曾让裘氏夫妇垫过多少食宿钱粮,总得回个礼才是;一边忙着拆了手上的纱,好换药。
赵氏凑过去,闻着药味,觉得熏得难受,忍了忍,屏息,转过头去,换了气,又瞧上一眼,道:“你还是小啊,这伤真是好得快。想来不会落了疤。”又想到武昌时见得文箐脸上还有擦伤的小痕迹,如今早没了,依然是光润如初。
文箐点头道:“没伤着骨头,只是皮肉伤,自是好得快。疤的话,可能不会有吧。”一边说着,一边将拆下来的纱布直接扔了,敷了药,又换一条干净的备上。
赵氏见她扔了那纱布,不免心疼,不过人家花她自己的钱,说不得:“还疼得厉害吗那纱布怎么的扔了”担心她左手不便打结,忍着药味,凑过去伤口拿了那纱布就要给她扎好。
文箐扬扬手,让她放心,装作毫不知疼地道:“其实也没多疼。那用过了的,脏了,不能再用了,手又不能下水,洗不净,自是扔了。眼下换了药还不能马上缠纱布,且透透气,这伤口一直绑着,容易化脓”既不能不理她,又不能同她科学讲解甚么是厌痒病菌,或者直接说细菌滋生,她又听不懂,只好找最简单的道理来说。
赵氏“哦”了声,“原来还有这个说法。我真是不晓得”
文箐一听,又来了,头大,忙转换话题,道:“这官司既了结,如今裘大哥在九江府连曾大都能打赢,便闯出些名堂来。你们只怕是要在这地头安家了吧”
赵氏直摇头道:“曾大可不是这般好对付的。你裘大哥一个外乡人,才到此地哪里晓得水深水浅,只是懵头办事,我可是实实不想在这儿了。还是去南昌府的好,毕竟听说巡抚大人常驻那处”说完,突然意识不到妥,又马上道:“这个,自然是要送你们回了杭州再说你可别在意,我不懂说话,说错了,勿要见怪”
文箐轻轻一笑,用左手牵了她一只手,看她手亦瘦得很,有点小细茧,虽然这一个月来不见她做过粗活,想来是在赖家时有的,还未消褪。“嫂子真是见外,我这是劳你们多加照顾,感激还来不及呢。只这几日,正想着上路呢,一时不知如何同嫂子说告别的话”
赵氏一听,立起身来,另一只手差点儿打着文箐的伤手,慌了一下,急道:“你这就要着急走那也得让我们安排安排一下啊且等你大哥回来,再从长计议吧。这么远,总得寻辆妥当的马车,备些吃食与衣物,哪能急急上路”
可赵氏口拙,纵是说出些理由来,也难以说服文箐,颇有些不悦地回房。一待裘讼师回来,用过饭后,免不了埋怨道:“你说,她一个小孩子,性子一来,便要风得风一般,这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人小主意大,又不听劝,我说一句,她有好几句咱们也要挣点钱才是,要不这一路上送了她,还得折返回来,到时哪里还有钱傍身我见她花钱也不经心,那些布看着明明好得很,就扔了着实心疼唉”
裘讼师听了,一愣,问道:“你同她说甚么了该不会以为是我们”怕妻子又生气,也没说下去,只问道:“她说了哪日要动身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赵氏说了个数字,颇委屈地道:“我也没同她说别的,只是问她身子如何了。我哪里晓得缘故,怕是在外面呆久了,想亲人了吧。毕竟咱们同她无亲无故,自是不能与她家亲戚相提并论”
裘讼师皱了一下眉头,只是越听她说的话,越不巡。却也没说话,只端了盆,倒了凉水就要洗面,赵氏想叫小二打些热水来,要侍候着,他一摆手,自己忙乎上了。
赵氏瞄他一眼,没看出生气来,便接着钱财一事,小心地道:“咱们,接了官司,不要钱可不成。马家这案子,给的肉我们还得送人家,往里搭钱”
裘讼师闷不吭声地洗漱完,接了赵氏递过来的帕子,末了道了声:“咱们先去南昌府,前些日子结识的一个朋友,说那里有份差使,倒是不错。我且去接了,再送他们便是。”
赵氏惊喜地道:“真的差使定了”
裘讼师兴趣缺缺地道了句:“去看了才晓得。现在也不是定论。这事你先别同她讲,明日我抽时间找个话题同她说了”
赵氏剔了剔灯芯,略有不满地道:“我说甚么了我见你同她倒是日日说得来。你也得想着,她虽是男童装,可毕竟是女孩一个,都说是十岁了,也该注意这些个,毕竟将来人家还要”
裘讼师颇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道:“你想甚么了这话你也说得出来常一在一个屋檐下,怎么会没话说你也勿要胡思乱想”
赵氏对于裘讼师忙了官司之余,就是同文箐说个不停聊甚么律法之类的,自己往往插不上嘴,好象多余的一个人。时日久了,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里,难免不吃味,自己一个人的夫君,想说会儿话却只能等到夜晚,白天哪有自己的份不免委屈,难过。如今好意提醒一下,却被一通责怪,更是着恼。文箐甚么都懂,自己却甚么也不晓得,有她在,一对比,便如同一座山横亘眼前,让自己卑微。“她千般好万般好,又如何还不是要靠了你我才能投亲”
裘讼师寻思着去烧香之前,二人还相处得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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