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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恁的讽刺。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只有二选一的机会,赵固开始瞪大双眼,紧张地盯着两份答卷条分缕析,细细察看,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
张瑚默默立在后边,眼珠子转个不停,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何举的情绪倒是比较稳定,因为林卓还准备了杀招在后面,这杀招可以含而不露,作为威慑,也可以化虚为实,掀起漫天波澜。
一切都取决于这一局能不能胜出。
正在思量间,赵固突然重重一拍桌案,“就是你了,老夫信你刻意降低水准,却不信你小小年纪,能自如驾驭文风词理。”
赵固以从未有过的洪亮嗓音,大声宣布,“此卷,黜落。”
说完就将一张答卷丢掷在地。
自有管事将那份中了案首的答卷捧在手里,颤颤巍巍地小心裁开,三位高官注目之下,由不得他不紧张。
“被黜落者乃是泸州府刘承悦。”
“院试案首乃是叙府林卓。”
赵固血冲头顶,一跤跌坐在地,张瑚恶形恶状,冲冲大怒,何举略松一口气,微微一笑。
“不,不是真的,这不能算数”赵固如同疯癫,就要前去涂抹红色榜单上刚刚落下的黑字。
斜刺里却被何举当场拦住,“赵大人,欲出尔反尔乎”
“我支持赵大人,这个不能算数,应该重新评判两份答卷的优劣。”已经发现问题的张瑚赶紧跳出来声援,这一次,他坚定的站在了赵固一边。
赵固阴森森瞪着何举,“何大人,你可真是好手段”
张瑚眼睛里也不停跳跃着火苗儿。
至此,真相大白,志同道合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但是,以一敌二的何举并没有发憷,他还有闲心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幽幽说道,“两位大人,毁约背信,什么时候都可以,门外似乎不太平静呢。”
偌大的泸州府学庭院里,一股脑钻进来三十多个丘八大爷,领头的还是个千总,“末将董一元,见过何大人,见过赵大人,见过张大人。”
“这里是泸州文华胜地,尔等下贱武夫,来此地作甚”赵固的语气措辞都十足刻薄,区区一介武官,居然都敢把他放在何举之后,他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
那董一元额头微皱,不卑不亢,“回三位大人,昨日有几个贼子窥探我军大营,被巡兵当场拿下,后经讯问,发现一些异常,特将供词呈上。”
张瑚不屑地把供词拿来瞟了一瞟,却猝尔瞳孔放大,面部肌肉抖了几抖,歪头看看何举,仿佛才认识这个一直不温不火的隔壁邻居。
赵固也看了供词,他虽然不在意名声,却是极度在意官位的,肩膀缓缓塌下去,本就矮瘦的身躯仿佛又掉下去一大截,他眼睛泛白,看着何举,牵扯了几下脸上肌肉,“你,你,意欲胁迫我等”
“非也,这位将军乃是分守三府参将邓子龙将军麾下,与本官毫无瓜葛。”何举说着谁也不信的鬼话。
“我若不肯就范呢”赵固犯了犟脾气,脑袋不自如地各种歪曲抖动。
“林卓再等两年,年方十六,两位大人么呵呵呵”何举平静的陈述事实。
赵固还瞪着眼不松口,张瑚咳嗽几声,率先认怂,“赵大人,林卓制艺水准上佳,本就该当位居案首,我与何大人立场一致”说完还冲着何举善意的笑了笑。
何举深深吸气,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固看看何举的右手,看看眼神闪烁的张瑚,又看看学官手中的榜单,顿感心力全无。
他挥挥手,艰难的张嘴,吐出两个字,“张榜。”
何举洒然,功德圆满,挥挥衣袖,就打算带着案首的荣光走人。
咦,咦
有一双枯干的手死死拉着何举的衣袖,一双干巴巴的眼睛也瞪着他,那是不可一世的赵固,他需要一个承诺。
“赵大人放心,过些时日,待叙府为案首庆功之后,贵属自然会回到府上,都是一场误会嘛。”
后面的张瑚闻言也松了一口气,“何大人,真是,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
“哈哈哈”
何举担惊受怕,也是憋屈的太久了,不禁仰天长笑。
一切胜利,归于林大公子。
第四十五章 各有悲喜
川南两府的院试,自打开始,就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味道。
赵固提学官杀机深重,两府知府各有所持,大逞心机,泸州府学的诸位数钱数到手抽筋,又退钱退得如丧考妣,林卓和刘承悦勾心斗角,各路人马不停变换着体位驰骋抽插,已然肮脏混乱的一塌糊涂,说她是一个骚气纵横的窑姐儿,都算是积了口德。
由此,在川南两府的强力人士圈子里,还衍生出了一些副产品,比如林卓正义春发作,一度焦灼愧疚,难以自已,凭着几滴男儿泪,几乎完成了邓子龙的掰弯大业,比如赵提学和张知府心有余悸,度日如年,每天在家门口引颈遥望,痴痴期盼着归来人,活脱脱两尊望仆石,再比如邓子龙和董一元这些武夫出手就能左右院试结果,产生了浓浓的成就感,以及,内心深处对所谓文官节操的无穷唾弃。
但是在平头百姓和普通士子心里,泸州府学门外左侧的白墙上,那张红榜仍旧是神圣的,闪着灼人的光彩,如同一朵白莲花,婀娜多姿,清纯如水,少不得要强势围观,一路追捧,大大的荡漾一番。
围城内外,景色绝对不同,但却也各得其乐,玩弄的快活,追捧得甘愿,两府官场、民间集体高潮,文教盛事,不就图个乐呵么。
府学外的白墙红纸之下,聚集了无数人,黑压压一片,最里层是一水儿的童生,外层都是嗑瓜子儿的吃瓜群众。
“噫好了我中了”一个破衣烂衫,胡子拉碴的老童生,眼望着红榜上的自家名号,兴奋莫名,看了一眼又一眼,两手不停的拍着巴掌,竹竿一样的身子左摇右摆,一个脚下不稳,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溢出几摊白沫,抽搐几下,不省人事。
旁边的人却也并不理会,几番推挤,将他排开在外,可怜的老童生就抖抖索索蜷缩在地面上,无人顾及,考生们兀自掂着脚跟,伸长了脖颈,瞪圆了眼珠子,看那红纸黑字,期盼着会有自己的名号在列。
“不中,又不中,还不中,仍是不中”一个中年童生踉踉跄跄挤出重围,嘴里念念有词,形似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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