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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结一见状也狠下心来,与其苟且留下,干些腌臜事不说,还要受尽奚落,不如径自走人,留个好名声。
胡结一冲着众人拱拱手,表示江湖再见,也转身走人,他的威力要稍小一些,反正也带走了一小撮人。
“好了,诸位,杨家人嘛,特立独行惯了,从来都不跟我们成都士林为伍,那胡结一,想必是要另攀高枝儿了,大家不用介怀,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才是真正的一条心,反正时间也不长,两天之后,我将向各位证明,咱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钟越秀连消带打,把杨烁祖和胡结一大大的贬损了一通,又鼓了鼓劲儿,场面才又再度热烈起来。
当夜,残月楼通宵达旦,人流如织,钟越秀高居首座,排兵布阵,很是志得意满。
待得晨光熹微,才又带着刘承悦和宋应仪两人回到督院街,仿佛又有什么法不传八耳的隐秘事要布置。
却说中途从宴席上脱身而去的两位猛士,也各有一番遭际。
官宦子弟胡结一比较简单,战战兢兢的他没有遭到任何处罚,他老爹只是表演了一出变脸,随后蹦出来四个字儿,“静观其变”。
杨烁祖也还好,因为读书的功力不太行,杨家的家规又太严苛,挨骂甚至挨打都不新鲜,所以在家门口被老头子堵个正着的时候,他并不见惊慌,一来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二来么,大家都是有阅历有故事的男人,怕个球。
在杨家老爷子书房里,杨烁祖将宴席的前前后后都交代清楚,自己的表现也丝毫不加掩饰,这也是杨烁祖被管教出来的习惯。
说完后,他就梗着脖子眼望房梁,爱咋咋地了,那模样,就差直接写一行字挂在脸面上,“洒家就是这样男人,就是这样汉子”。
杨老爷子捻着胡须陷入沉思,长长的眉毛微微抖动。
“依你之见,钟越秀找林卓论战,就只是为了打压他”突兀地,杨老爷子开口了,却是个疑问句。
“肯定不止,就凭他那点儿道行,还不至于让林卓这么忌惮,真正在过招儿的肯定是钟毓,林卓要应对的,也不只是论战,所以才会左支右绌,露出败相,说实在的,钟越秀占据地利,钟毓又有权位,他们父子俩图谋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胜之不武就是了”杨烁祖丝毫不怯场,语出惊人,一副你敢问我就敢答,我还怕你不敢听的嚣张劲头儿。
杨老爷子又沉默了,良久,他才低沉的吐出一句话,“擅做主张,去宗祠跪到天亮,这件事,不许再搅和进去”
“想搅和,我就不回来了”杨烁祖不以为意,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出门左拐奔着宗祠而去。
身后杨老爷子的脸上却溢出一丝笑意,闭着眼睛缓缓摇头,声音低不可闻,“傻小子”
第六十六章 孤注一掷
京师暮春,天气转暖,花已尽开,隆庆皇帝的身体却已经垮了。
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垮掉的,还有他的心神。
两个月的劳碌,隆庆帝感觉自己像是批了比前面五年都多的奏折,每隔半个月还奋起余勇跟大臣们开开会,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像太祖朱元璋一样,给自己的皇儿拔掉皇帝权杖上的所有荆棘暗刺,交给他一片锦绣江山。
然而,君非那时君,臣也不是那时臣,他不出意外的一败涂地。
两个月前的朝会,高拱和张居正被暗施冷箭的隆庆帝狠狠射中了膝盖,从那以后,他们就把自己的膝盖保护的很好,朝中吱吱呀呀对内阁两大辅臣不满弹劾的声音倏忽而灭,再也没有人给隆庆皇帝提供弹药借口,反倒多了些劝谏皇帝的奏疏,要知道,因为隆庆帝无所作为,体格又很差,出于同情或者人道主义,上奏折骂他的言官算是明朝中期最少的了,六科对朝政流程开始锱铢必较,隆庆皇帝的中旨每每被批驳得体无完肤,威严尽丧。
隆庆帝毕竟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使劲浑身解术,硬起来片刻,却不得其门而入,很快就又软下去了。
皇帝病倒了,国政还必须得运行下去,于是朝中重臣定期到皇帝的寝宫乾清宫御前议政,皇后娘娘也参与,当个传声筒。
今天的御前议政不大平静,因为出现了顶牛儿事件,当事双方是张佳胤和高拱。
前任左都御史葛守礼早就不满朝中两个大佬专权而心生去意,又因为叶齐的事情被牵连,被隆庆帝暗示之后,麻溜的致仕回老家了。他留下的左都御史位子,隆庆帝和皇后都属意左副都御使张佳胤顺序接替,但是内阁和吏部却有不同看法,两方争执不下,最终张佳胤只能暂时署理左都御史。
两人争执的焦点是高拱再次上书要求尽毁天下书院,严厉约束士绅言论,打击异端邪说,以稳固民心,矫正士风。
“高大人,古语有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更何况是防读书人的口,学术思潮自在千万读书人脑中心中,发于主观,动于偶然,岂能以外力强加管束且当今士风弊病在于守旧自封,正该大加鼓舞,岂能禁锢”张佳胤缓缓吐字,眉头紧皱,理解不能。
“非也,张大人久居地方,于全局并不通晓”高拱上来就给张佳胤盖了个戳,不熟悉情况,“当今士风总体淳厚,扰攘者唯一二跳梁之辈,乱我经典,蛊惑人心,悖逆狂妄,比之于少正卯,亦不遑多让,不加以整治,必会危害大明根基”高拱的看法与张佳胤截然相反,他比较欢迎守旧享乐的士绅,不会出幺蛾子。
“高大人,除名教基础道德伦理不可更易之外,学说演进,理应与大明世道相始终,自春秋战国以降,无不如此,妄加禁锢,试图一劳永逸,不仅难免惰政之讥,更将毫无效用”张佳胤听完高拱的高论,更加不敢苟同了。
张佳胤慢条斯理讲道理,高拱却已经没了耐心,“张大人,学说理论自然非是万世不易,却也不能任由摆布伪饰,操之于下,更不能操之于某些天下事师长在的黄口孺子之手”
高拱如此直白的点了题,让殿内重臣一时间有些喧哗,李皇后的柳条眉也微微蹙起。
“呵呵呵”张佳胤没有慌乱,也没有被抓住痛脚的恼火,反而乐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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