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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你前儿送来的书画,我很喜欢。”皇后又说道。
皇后册封,作为她名义上的儿子也要准备贺仪。吴君翊的年龄摆在那儿,送太名贵的也不合适,就只是准备了亲手绘的画,题上新得的诗。“母后喜欢就好。”
吴君翊与她没什么家常可诉,每个话题来回两句,场面便尴尬起来。
吴君翊还不清楚她找自己到底什么事,也不敢贸然离开,只能耐心坐着,听她絮叨冗杂的琐事。
“前朝的事,本宫也不懂,只是这选秀一事……”皇后欲言又止,吴君翊意识到,终于到重点了。
“你年纪还小,倒不必急于一时。”
吴君翊没想到,居然是要给他选人的意思。
吴君翊还不通人事,但他见过兄长院子里莺莺燕燕的选侍良娣,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烦。“谢母后关心,儿臣宫里的宫人父皇都补齐了,不需要人伺候。”
皇后见他不过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也只是笑笑,“再过两年,你若是看上什么人,母后可帮你掌掌眼。”太子妃定是皇帝做主挑选,所以她也没把话说死。
吴君翊只好又谢恩,一想到未来要娶回一个莫名的女子,就觉得心中无限烦恼。
皇后又关切地看了他一会,突然慢慢说道:“太子不必忧心,你如今是长子,又已经册封,名分摆在这儿,谁也越不过你。”
本来是对娶亲烦扰却被皇后误会成对未来的担忧,吴君翊只好憋着无奈摇头,“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儿臣所有都是父皇赏赐,不敢有不敬之念。”
皇后似乎有点失望,说话时更加犹豫了。“之前陛下也暗示过本宫,你……你母家既然如此,若是你不介意,可记在本宫名下。”
她说完,就期待地等着吴君翊的反应。
吴君翊一时没有说话。他没想到,皇后找他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记在皇后名下,吴君翊就占了嫡、长两头,无论后面的弟弟多么优秀,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皇后也是有了危机意识:她现在无宠,又无子,将来就算被新皇尊为太后,也只能在冷宫孤独终老,了无生趣,最好的法子,还是认养一个皇子。可是她又是皇后,即便是记名的皇子,也会变成嫡子——太子是庶出,皇帝怎么允许她折腾出一个嫡子来?
只有一个办法了。
按说这是个双赢的法子,应该想都不想就答应的。吴君翊却犹豫了很久。他低声说:“母后,容儿臣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22章 第 22 章
吴君翊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模样了。
他的母亲姓张,出身卑贱,本是小官之女,却因罪连坐入宫,连个普通宫人都不如。偏偏她又生得美貌,于是无意间入了某日路过的建宁帝眼中。
那时建宁帝还不到而立之年,正是器宇轩昂,风流倜傥的时候。张宫女从没想过受宠,一时也沉醉在帝王的爱情里。
可帝王的爱情往往是烈火烹油、繁花着锦,热烈却短暂。张宫女既不懂诗词,也不擅书画,除了一张脸,再没有什么武器。
而继位多年的建宁帝也懂得了平衡朝政,不会偏宠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更何况他已有数不胜数的美人。张宫女的容貌新鲜,所以享受几日,新鲜劲过了,便把她忘在脑后,只给了个宝林算是有个交代。
谁知数月后,这个都快被建宁帝遗忘的女子,却诊出身孕。
大齐一朝数位皇帝子嗣艰难,先皇成年的儿子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遗腹子,还有一个女儿,这已经算子嗣丰盛了。建宁帝继位十七岁大婚,十多年来,也只有许昭仪诞下他的长子,这一胎不管是儿是女,都颇受重视。
谁知张宝林的福分浅,生产时艰难,御医在产房外团团转,她在里面哭嚎了一晚,拼尽全力诞下一子,便撒手人寰。
建宁帝只能怀着悲伤追封她一个美人,仅此而已。
吴君翊从小长在父皇身边,对于生母所知甚少,也没有太多感情。只有一次,他偷溜去看望许昭仪,听到了宫女的闲谈:
“二殿下再怎么受宠又如何,就凭着咱们娘娘的母家,也越不过咱们大殿下!”
“看看张大人那个样子,啧啧,还真以为能当国舅爷了。”
“快别说笑了,二殿下被养在陛下身边,还不是因为他没了娘……”
最后建宁帝听完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禀报后,牵着他去指认嚼舌头的宫女,亲自下旨杖毙。许昭仪被勒令闭宫反思一月,连他的太子兄长,都来给他赔罪。
然而吴君翊并不满意,他也不清楚,连路都走不稳的他为何牢牢记下了每一句话,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深刻地理解其中的含义,但他偏要让这些人看见,他不比嫡出的皇子,或是他的兄长,差在哪儿!
所以他从小处处模仿父皇,他的书法是临摹父皇和兄长的手书,四岁就能写出径尺大的字,六岁作诗就有模有样,让建宁帝在群臣面前称赞他。
他求父皇给已经赦为平民、授予散官的舅父加官进爵,把所有提及他生母的宫女太监拖出去掌嘴。
张美人没能给他母亲的照料与关爱,却给他留下了敏感的性格和强烈的自尊心。
在听完皇后的一番话后,历历往事从吴君翊眼前闪过。
他终究摇了摇头。“母后,儿臣与您本就有母子之实,不必在乎一个名头。”
皇后险些失态,指甲戳破了手帕。“太子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吴君翊终于起身,“儿臣还要去一趟春和宫。母后若无事,儿臣先告退了。”
春和宫的一宫之主是许昭仪。在端仁太子薨后,许昭仪就开始每日吃斋念佛。建宁帝也敬重她,封后时晋她为贤妃,给春和宫侧殿修了佛堂,又特地嘱咐宫务交与皇后,不准打扰她。
吴君翊当年与她也有些情分,但如今不想刺激她,也很少去春和宫了。
春和宫如同这里的主人一样,一尘不染,静悄悄的。宫女无声地引吴君翊来到侧殿的小佛堂,才出声,依旧是轻轻地说:“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贤妃跪坐在蒲团上,穿着素色不加装点的衣裳,若不看嘴唇的蠕动,整个人如同一尊毫无生机的泥塑。
听到宫女的话,她毫无反应,也没有看向吴君翊。
吴君翊要向她行礼,被宫女拦住了,“殿下……娘娘现在不愿受礼。”
吴君翊看着一动不动的贤妃,轻轻地问:“娘娘是在为兄长祈福么?”
“不。”
在吴君翊以为等不到回答时,贤妃才突然出声,“我在为苍生祈福。”
吴君翊默然。他给佛像上一炷香,又陪贤妃坐了一会,直到贤妃念完了一卷经,他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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