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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督邮虽是个老实人,却是个全县交口称赞的老好人,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少。他关戊江若是敢硬压着让萧家大姑娘做妾,他就能让整个萧家营在临肇郡名声扫地。等这门亲事变仇事,他倒要看看关大少爷这个外来户还怎么在西北混。

就这样,他娶了她,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憋屈。没有京城侯府的表示,没有繁文缛节的礼法,萧织娘就攥着他的那块刻着他名讳的玉佩在一片吹吹打打中,坐着红轿进了他的门。

洞房花烛夜,关戊江喝得烂醉,躺在一片大红的喜床上,时而迷迷糊糊的轻嘟囔着姨娘原谅孩儿没用,时而指天斥地高喊着要报仇。她一遍遍为他擦洗脸上、身上的污渍,最终自己笑着泪落满地。

婚后萧织娘任劳任怨的为他操持家务,当时月俸低微,家中也没有几个多余银钱,她铲了后院的几架葡萄藤,种上几行菜,养上两笼鸡,裁了姨娘身边两个养尊处优的贴身丫鬟,只留下一个厨娘,两个粗使丫头做杂物。每日亲手缝补衣物,安排膳食,月末方不至于捉襟见肘。

这样的日子对萧织娘来说不算苦,未嫁时也都是做惯了得,她觉得苦的是郎君对她的相敬如冰。她嫁的是全郡女子皆仰慕的大丈夫,她一直很是欣喜。但是成亲两年,却不曾得到一点夫君的关怀。她能体会他的不甘心,却实无法暖热自己这颗心。

想着想着不觉外头日头渐沉,门外人影闪映,是芸姨娘过来了。拿来的还有一件半成品的男靴。她前后翻翻,指点了她几处缝错的地方以及鞋头鞋尾需加厚的尺寸,芸姨娘满脸高兴的走了。

看看,如今芸姨娘也这般能干了。萧织娘记得刚嫁过来时,芸姨娘和她那俩光吃不做的丫头,还保留着纯正的京城大户生活的优越感,她忍了半月,看着手里仅存的零星碎银子,终是忍不下去了,穿着正襟大红褙子,将关戊江那枚家族玉佩端端正正佩戴在胸口,酝酿出西北女子的悍劲,将府里好好清理了一顿,该改的规矩改了,该撵的人撵了,只是夫君那边得用的小厮一个没动。

傍晚,她忐忑的等待夫君归家。果然,姨娘早她一步拦住了人,一顿梨花带雨的哭诉。宅子本不大,她在正院也能隐约听到几声啼哭,一调三转,甚是动人。听着听着,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归了正位。西北都来了这许久,京城那边的亲情都要断了,还留着些不合时宜的京城规矩作甚,人啊,就该认命,已然是西北武官的妻妾,就不要再做京城夫人的美梦了。

她拿出白日没做完的御寒帽,这可是新打的狼皮,虽缝补起来费事,但男人戴着出塞巡逻最御寒了。还差两针收尾时,关戊江掀帘进来了,她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等待他的训斥。

关戊江在家中一向话少,萧织娘从未听过他的柔声温语。似乎他的全副力气,所有唾沫都用在了治军训兵上。萧织娘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有摸清过他心中的想法,只是自己揣摩着意思,一步步试探着过。时间久了,也很是累心。关戊江喝着茶也不语,眼睛只是盯在她手中的活计上,一杯很快饮尽,她忙再给他续了一杯,他抬手示意她忙自己的事,就坐在榻另一侧看兵书,今日的事却只字未提。萧织娘心中有些猜测,也没有出言打扰他看书,只是抓紧时间将手中的帽子缝好,关戊江还难得好心情,戴上了试试,简单夸奖了一句,便携她吹灯安置了。她心中一慰,他虽不喜她,但万幸是明事理的,该给她正妻的肯定也还是有的。

天明之后,她的生活便没最初那般艰难了。姨娘听话,下人听令,手里的钱也渐渐宽松了。唯一未曾改变的,还是他对她的长年冷淡。

萧织娘知道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团火,烧着的是他侯门庶出的自卑,烧着他生母姨娘毕生受的挫磨,烧着侯门十几年生活的刻薄和西北闯荡的艰难,以及她所不知的其他种种。但那却是自己无权碰触的禁地,她连在他面前提一句的资格都没有。既然他当年娶她只为成全一个名声,提擢一阶官职,她就应好好的识时务,做他的贤良夫人罢了。

、今朝

萧织娘自打做这个左都尉夫人,在外面不可谓不风光,只是内院的日子,当真是冷暖自知。尤其每至寒冬,多少次夜不安寝,初时每次他半夜被叫走,她都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尤其现在又提到了左都尉,她的一颗心才渐渐平顺些,噩梦也不是天天都有了。

这晚,睡至半夜,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扫地小丫头果子急切的唤她:“娘子快醒醒,郎君出事了”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第一反应是那该死的周掾史又出阴招了,背后瞬间激起一身冷汗,随后想起来自己睡迷糊了,那掾史早在两年前殉职了。她匆匆套上外衣,拿上灯,着急的向外走“你细说郎君到底如何了他身在何处啊”

小丫头六神无主,“奴奴先是听到有人拍门,又听见贝嘉勒大叔大喊坏事了,坏事了,哦对还问郎中在哪儿还有”

她顾不得其他,吩咐果子:“快去喊你阿哥,让他去途兰巷找赵大夫,还有你,你也去威申巷找李大夫,务必有一个算一个,都请了来拿好这些银钱,一定把两位大夫都请来记住了吗”果子愣了愣,然后狠狠点头,跑走了。

这时后院的女人也都围上来了,叽叽喳喳一脸惶恐,她吩咐另一个小丫头盘子搀住芸姨娘别晕了,再去厨房烧些热水,她则扶着厨娘梅婶的手快步往前院赶去。

前院里很是热闹,几个熟悉的陌生的将兵团团堵在床前,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从人隙中隐约看到床上那人一角血染的盔甲。拉过管家大叔贝嘉勒“郎君伤在何处这伤的重不重啊大夫治疗过不曾”贝嘉勒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疲惫,气喘吁吁,“有些危险,那胡人贼蛮子当真狡猾,居然半夜突袭,有一队人马摸进城了,正好叫左都尉大人巡视草垛时给碰上了,当下就吹了角,跟他们打了起来”她急急道“莫说这些不相干的,郎君他到底伤势如何可会危及性命”

“娘子莫急,大人肩上胸前被砍了两刀,腿上也好似有伤,我们着急把大人抬回来,现在城里还很危险,县令已经带人顶上去了。不管怎样,这府里总比外面安全不是”

萧织娘听明白了,打大仗了,全县士兵都忙不过来,军医更不会出现在她家中了。而且外面兵荒马乱,果子和她阿哥能把大夫带来吗

关戊江手下的一位李千户走了过来,“娘子保重,我等已把大人送回,不宜久留,外面还需要我们兄弟呢。”

萧织娘忙屈身谢礼“诸位大恩,妾替郎君感激在心,待郎君伤好,定会同各兄弟们杀胡虏保山河灶上正温着热汤,大人们喝碗提提神”

李千户拱手“多谢娘子了,外面正是要紧时候,待杀完胡子定要来讨要个够,娘子珍重,好好照顾大人,我等告辞”

贝嘉勒送人出去,萧织娘挽着梅婶的手一步步走向窗幔,幽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到铠甲上凝固的黑色血迹,腿甲被卸去一半,看得出来已经粗糙包扎过了,血也止住了,只是人始终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厉害。

成亲两年余,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摸样。这个人似乎永远都能撑得住,无论几天不睡,转日都能气定神闲的把那些小兵揍得七零八落。他心中的那股火一直烧着他勇往直前,不知疲惫。而现在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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