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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甚至不敢对我撒娇。”
不是的。二九的眼神透着焦灼,她拼命摇头,极力否认:庄主对二九很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坚定一点的话,也不会在战斗的时候分心,也就不会被抓。
“二九,你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萧子育站起身,绕过小圆桌来到慌张失措的二九身边,揽她入怀,“从小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连夏天练武的时候被蛇咬了你都不说,当时如果不是浮屠心细你就死了啊。其实我只是希望你偶尔也能撒撒娇,像普通的姑娘那样,跟我要点什么东西,难过的时候会找我哭鼻子。”
二九的脸窝在萧子育的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她握住庄主的手臂,抬起头,诚实的开口:我觉得,撒娇不太好。
她低下头,又抬起来,手指掐住萧子育的衣襟,黑色的大眼睛流露茫然:他不是我爹,至少从他变成人蛊的那刻起我不想隐瞒的,可我说不出口。我只要一想到那张脸下面其实是一只怪物我就说不出我下不了手这种话。
“我知道,我知道。”萧子育抚摸着怀里姑娘的头发,语气和动作一般轻柔,“你爹是个怎样的人”
他很矮,而且很瘦。二九在浩淼的记忆里搜索干瘪男人的模糊身影:他没有田地,靠每天帮人做挑猪粪一类的粗活养活家人。其实我不怪他,当时闹蝗灾,他带着家人逃难去金陵,本想着大城里能分到一口食,但金陵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前后才十几天,娘和姐姐就饿死街头。冬天到了,我们没有衣服,弟弟感染了风寒,他也是毫无办法,才会扔了我。
“二九,明天这一切就都结束了。”萧子育松开臂膀,稍稍向后退,拉开与二九的距离,烛火此刻摇曳,晃动了二人交叠的影子,“素谈筝说他想见你。”
二九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苍白的少年,妖冶的戏子,低垂的眉眼,张狂的笑靥,千差万别的脸孔从眼前交汇闪过,最终重叠在一起,成了罂粟花海里仰望女神像的悲伤男人。庄主正注视着自己,二九的手无端一颤,像做坏事被抓包,带出恐惧的战栗,踌躇良久,她张口:我
“你不用着急告诉我。”萧子育认真地凝视二九乌黑的瞳孔,他握紧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用不着考虑我,见不见素谈筝都在你的选择。”他说着,眼神有片刻黯然,“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命令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比如留守山庄之类的。所以,至少这次,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再次摸摸二九的头,起身回座位,开始糊孔明灯。那天夜里,孔明灯最终也没能飞上天空,二九之后走神得厉害,她挥舞着剪刀,将所有的白纸都裁成了蜈蚣状。
二九走神不为别的,只因为萧子育的一番话,说明庄主已经原谅她的擅作主张。二九始终记得自己醒来后看见的庄主的脸,她战战兢兢地描述了浮沉谷的事情,包括素谈筝的双重性格和罂粟花田下的尸体,可萧子育从始至终都未展露一丝笑容。那时二九以为,庄主不会再原谅她了。幸好,事情即将结束,待回到晓梦山庄,一切便恢复原貌。二九的心在雀跃,以至于她忽略了从一开始便萦绕脑海的素谈筝的面容。
、第 32 章
岭水争分路转迷,桄榔椰叶暗蛮溪。愁冲毒雾逢蛇草,畏落沙虫避燕泥。晴雨诡谲,烟瘴毒蛊,文人对岭南的印象不外乎如是,萧子育对岭南亦无好感。
踏上熟悉的青石台阶,晓梦山庄的主人初次用欣赏的目光打量晴空下的森林。没有了吞吐信子的赤练王蛇和红眼的花形人蛊,青鹭山不可谓不美。茂密的高耸云杉刺向天空,骄傲的展露挺拔的身姿,清风过,墨绿的树叶落下,盖住树根上新长出的小花菇,偶尔有鼓着腮帮子的松鼠从草丛里飞速跑过。白色的云分割碧蓝的天空,喧闹的阳光照耀寂静的山峰,澄净的空气仿佛泉水涤荡心灵。
八窥镜幻境的樟木,梅花刻痕绽放的石阶,萧子育的步伐从容不迫,二九跟在他身后,走走停停,阳光下的青石路仿佛是陌生的地方,但碎石子硌脚,感觉真实。
长长的青石路,只有她和庄主二人,尽头便是浮沉谷地宫的大门,大门里,晓梦山庄的子弟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主人。洞庭府君没有跟来,
“知道结果就好了,没必要亲眼去看。”楚枫语面对萧子育一起出发的提议如此回应道:“而且比起去浮沉谷,我更想研究素谈筝给二九用的药方。”
走进黑衣年轻人守卫的石门,沿着螺旋向下的阶梯拾级而下,明亮开阔处是地宫的中心,贯穿山体的瀑布直冲而下坠入山底的水池,溅起数尺高的水花,水雾弥漫,直射的阳光的照耀下,底依稀可见池底黑色的齿轮在转动。
萧子育站在水池边的泥地上,看着奔腾的水流在连接水池的四条河道里渐渐平缓,流入地下。水质清澈,水面浮着氤氲的白雾蒸腾的毒气,也就是说几何扔进瀑布的确实流出了铜瓶。萧子育的脸冷冷的,仿佛凝了一层霜。唾手可得的胜利并未让他感到快乐,而是疲惫。按照晓梦山庄的规矩,手下败将只有两条路:投降,死亡。浮沉谷的人也不例外,为了确保其覆灭的彻底,萧子育命几何废去了所有人的武功,佣人之类全部驱逐。几何甚至烧毁了浮沉谷保存的全部关于巫蛊术的书籍在誊抄完毕并送去晓梦山庄之后。据几何所说,素谈筝非常平静的接受了一切安排,没有反抗,没有要求,只是反复问:“哥哥现在情况如何”
“决定了吗”萧子育问身边的蓝衣姑娘,“去还是不去”
去。 二九点点头,乌黑的眼睛看着萧子育,带着一股坚定:我有问题想问那个人。
“我知道了。”萧子育仿佛早就知道二九的答案,他了然地笑了笑,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回雪刀递给蓝衣姑娘:“刀鞘是我随便做的,没找到好木头,你先将就用着,等回金陵再找匠人重新做。”
二九乖乖地点头。
“不要乱跑,你的伤还未痊愈,小心不要迷路。”萧子育叮嘱着,末了加了一句:“送素谈筝最后一程吧。”
二九愣了一下,她仔细看了庄主一会儿,发现他面容严肃并不是在说笑:我以为庄主会很高兴,毕竟仇人就要死了。
萧子育苦笑一声,他是应该高兴才对,但事到临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大仇得报,渴望多年的结果,等真正实现时,也不过如此,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纵使浮沉谷化为废墟,他回到金陵,打开那间锁了十一年的门,也不会有人笑着对他说:“回来啦。”也不会再有他能唤一声爹娘的人,点亮一盏灯,等他回家。
还在我身边的似乎只有你了呢,二九,萧子育看着大眼睛的蓝衣姑娘,他摸摸对方的脑袋,帮她理了理辫子里的发带:“去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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