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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那十几个小吏更是害怕了,不知道慕容冲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此君的性格,跪在地上惶惶不安,两股战战。
过了许久,慕容冲看看自己的手指,手指尖有些发凉了,便缓缓地说:“也不完全是尔等之错,本府到任许久,从未到府衙就任,至使尔等懈怠至此,只从今往后,不要怪本府没有提醒众位,若是再把这府衙当成自己的府里内堂,胡作非为,莫要怪本府手下无情了”
众人连连叩首,这时哪里还敢仔细听这位郡府大人的声音如何醉人想他如何懂得在陛下身下承欢那声音一字一句射将过来,只愿有个地洞让他们钻就是了。
慕容冲看一招得手,冷静地一个一个看人观相,十几人的神情不似假装,是真的心存畏惧,只除了一人,虽然跪着,但是头微微昂着,嘴角边含着一丝冷笑。
慕容冲着意看了他一眼,低头摸了摸微微凉的手指道:“好啦,别跪着了,站起来罢,各人有各人管理的事务,你们把各自负责的事务与本府好好说说,让本府听听,你们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事,是不是对得住国家朝庭的奉禄”
平阳是个大郡,农耕、水利、赋税都有官吏管理,小吏们一个个站起来细说自己所主管的工作,初时只觉得这个郡府大人也是一时兴起,只管管府衙干净不干净,官吏们恭敬不恭敬便罢了,问这些郡内的大小事务包括农耕水利之事,也就是听听,也未必真把它们放在心上。
谁料管农耕粮食的主簿一说话,众官史便知道他们想错了,主簿姓蒙,道:“大人,今年收成不好,全郡收成不足百屯,除了上缴七十屯,余下三十屯不足以支撑整年的供给。”
蒙主簿的话一停,慕容冲便道:“中原连年征战,农时不好是很正常的,但天顺年有冉闵大战,尚收粮食两百二十屯,建清八年,天王陛下看连年征战,免收一半粮税,也收粮一百八十屯,天宁两年,逢汾水灾祸,天王陛下与民休息,不收集粮税,也还得了一百五十屯粮缘何今年一未有征战二无人祸三无天灾,收成却如此不好”
众人一听,这一惊吃得不小,看来天王昔日榻上的内宠竟也不是个草头包,他对平阳了解得一清二楚,光是他所罗列出来的数据就让人不能置信的,这些陈年的粮收情况,就连蒙主簿自己也只知道得不多,只了解最近几年的税收情况,其他年份的记不住。
当然蒙主簿也是不白做的,他恭身答道:“天王仁慈,体恤百性连年征战,采纳王丞相的建议,与民休息,故粮赋竟是减了,天元三年,国内大旱,天王体恤百性之苦,一年未收粮赋,宫里的娘娘们都穿布衣吃陈年粗粮艰难度日,天王宽宏,得天庇佑,才有了这大秦朝的繁盛”
那小吏说完,庭上一片静寂,他有些得意,心想那郡府大人是天王的爱宠,如些夸赞,定是得郡府大人欢心,说不定一个高兴,便攀上高枝了。
未几,只听慕容冲一声冷笑:“你说的是十年前的事,如今的平阳哪里是以往的平阳,方才户籍的方大人说了,如今平阳的人口是十年前的十倍,因为天王所予与民休息的政策,所以人口增加,而荒废的农田也得到耕种,那为何粮赋竟是少了”
慕容冲的话字字句句,清清楚楚都点到了要害,那蒙主簿便如五雷轰顶,脚一软又跪倒在地,慕容冲哼了一声道:“你先跪着,想好了应对之策再跟我说辞。”
、第三十四章 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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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说罢,头微微一侧,正瞧见方才微微冷笑的小史,慕容冲将身姿坐正了对准他,那小吏也不说话,只提了个黑漆方盘,上面也不知放了几本什么东西,他上前两步道:“些是平阳郡十五年来的帐本记录,这些记录平阳志上没有的,请郡府大人查阅。”
慕容冲微微一惊,这是个人才,他知道慕容冲是有备而来的,从他的话语中,竟知道慕容冲拿平阳志做过功课,难得的是他自己也有备而来的,难道从慕容冲一到平阳,他就开始做准备等待慕容冲来查问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非常不简单,极有远见,如果能收为已用
慕容冲最不喜欢的大臣是王猛,只因王猛总想置他们慕容家族于死地,但是王猛偏偏很有才,最大的才华是有预见性,苻坚对王猛几乎就是言听计从,当然除了慕容冲这一事,然最终还是听了王猛的话。
有一次,慕容冲问苻坚:“陛是氐人,王猛是汉人,王猛应该效命于晋朝,为何为天王所用”
苻坚叹道:“汉人礼缨齐世,汉人颇多才华,王猛在晋国得不到重用,颇落寞,初时亦不肯效忠于我,我学刘玄德三顾茅庐,方得此良臣,助我得了中原”苻坚跟他说过:“有才气的人都有些傲气,又有才气又有傲气的人忠诚,不会做墙头的草。”
这名小史带了些傲气,又有预见性,看来真是个人才,慕容冲拿过帐本翻了翻,帐本所记非常详尽,收入与支出都有记载,滴水不漏,慕容冲将帐本一合,说:“这帐本我还有些地方看不明白,你们退下罢,请这位大人留下来赐教”
十几个小史鱼贯而出,出去才发现连小衣都汗湿,相互看看,眼神里交错的都是:这不是个善主,以后要小心为人
大多数人都出去了,蒙主簿仍跪在那里,慕容冲道:“蒙大人,你到外面跪去,可仔细想清楚了才来答我”
那小史踉踉跄跄地跌了出去。慕容冲转头对那管帐的小吏道:“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听口音看你的模样,可是中原人”
那小吏道:“小的姓段名随,祖籍邺城。”
“蒙主簿的帐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与你的正好相反,先生觉得是何原因”慕容冲问。
段随冷笑一声:“大人还没听明白,方才他口口声声王猛大人,王猛大人,他原先也不过是王猛府里的一条狗”
“他是王猛府里的人你的意思是说他所做的事王猛乃所授意”
段随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又道:“此事具体如何,下官不知道,大人方才不是说要问这帐本里的问题么大人请问”
慕容冲看他对自己有微微敌意,知道再问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翻了翻帐本道:“我看这几年平阳郡的税收挺可观的,这平阳府衙不像个样子,就拨一部分钱银修一修,另外,我的府第简陋得住不了人,也一并修一修,不,我要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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