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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坏人,而且她是你的亲姐姐,请莫要再意气用事了。”
席乐婷气鼓鼓道:“哼她每次向我施压和挑衅时,顾及过半点姐妹情谊了吗况且,她还”她一时哽住不语,叶藏莺奇道:“她还怎样”
席乐婷秀目蒙雾,轻咬下唇,过了半晌,喃喃:“我昨晚才知道,楼船上救过我的那个人,居然快成了我的姐夫,唉”
叶藏莺吃了一惊:“您说的,可是这次招亲夺魁的嬴公子”席乐婷无奈地点点头,简单叙述了相遇经过,叶藏莺劝道:“公主,世间事总有欲求不得和阴差阳错,你莫要难过。”
席乐婷黯然道:“本宫不是难过,只是气不过。论相貌、论诗书才艺,我并不逊于席嫣然多少。可怜我娘死得早,我爹长期不管事,大哥一直患有癔症,儿时的木师父也不告而别,谈得来的二哥离城学艺一连好几年。偌大魇城中没有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无论习武、茶艺、香道均无一流师父指导,才屡屡受气。”
席乐婷听乳母说过,她的生母三夫人秦绯本是前任城主即“云甍圣君”明照水的奉茶丫鬟,偶然被与正妻席紫凰关系疏远的千鋆涵看中,两人相好后,席紫凰为此大发雷霆。好在明照水将秦绯提升为七珍司副掌司,才免去将她撵出魇城的刑罚,随后被纳为侧室,可惜最终因产后调养不当而死。所以在席乐婷的内心,对名义上的外祖母明照水还算尊重。
叶藏莺一把握住席乐婷的左腕:“公主,奴婢会一直关心你,永远都对你不离不弃。”席乐婷哽咽道:“藏莺,你跟了本宫十年,只有你才是我的好姐妹”她擦擦夺眶欲出的泪水:“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体己钱,并从苇绡口中知道了一个重要秘密。你养好伤后,等哪一日瞅到机会,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叶藏莺大惊失色,捂住她的菱唇,望了望楼阁四周,才郑重道:“公主,这些话要烂在肚子里,别再提了。”席乐婷不觉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本宫说的是气话,本宫做不到”
叶藏莺急切道:“就是因为奴婢知道您说得出做得到,才劝阻您不要冒险。且不说苇绡的悲剧,公主您常年深居魇城,外面的世道险恶,雪域之外的生活更为艰辛。难道你忘了川江船上和九霄山庄之事”
席乐婷想起九霄山庄的那场刺杀和自己被推落柏家温泉的一连串窘事,心有余悸道:“你说得有理,可是人总要有些梦想追求吧。”心里却想:天籁司的前执令玉壶冰,不就是一个特例
叶藏莺道:“公主,有句话说得好,欲至强,先示弱,总有一天,您会让大公主她们刮目相看的。”席乐婷没想到她会这样劝说自己,一时愣住了。
这时,一只雪团一样的狐狸犬从角落的铁笼子里飕飕窜出,将胖乎乎的尖脑袋放在席乐婷的鹿皮小靴上轻蹭。席乐婷将它轻轻踢开:“雪球,没见我正忙着吗秋露,带雪球玩去”
一个雪青色衣衫的侍女应声入内,抱走了胖乎乎的狐狸犬。
席乐婷替叶藏莺涂好伤药后,披着外袍踏上楼台。她正伸臂扭腰活动筋骨时,遥见对面佳卉司前的花田内,十几个背着背篓的仆役正在剪枝摘花,将带着晨露的五彩鲜花送到各处楼阁。过桥的几名送花仆人正向一悠闲漫步的男子行礼,席乐婷一眼认出那人是席宇辰,心道:“二哥他回城两日,也没有来映雪楼一次。”她有些不悦道。
巳时,沐浴更衣后的鬘华公主席嫣然带侍女桃蹊各提着一篮藕粉丸子和一篮斋点,漫步到红莲岭附近的莲净寺,因为出身中原的外祖母喜爱佛学,所以魇城除了愔无华女神殿,还建了几处佛寺。她们拾级走进山门,绕过天王殿和藏经阁,尚未走到如意寮寺院医疗室,却见前方霍然闪出一个披发男子,差点撞翻了她们手里的篮子。
席嫣然定睛一看,赫然惊道:“大哥,你怎么了”一向神智恍惚的席宇卿朝她激动道:“你知道吗爹的魂魄附在琴上托梦,让我去把他的骸骨带回”后面追来的几名僧侣急忙将那人制服,那人目光惊惧,一边挥打手臂一边口里叫唤着:“都别拦我”
席嫣然飞快出手封住他双臂的穴道,安慰着惊骇不已的兄长:“爹爹没有死,你一定又做恶梦了他一直在舍身崖闭关,娘每月都要前往崖顶送食水探望他。你回如意寮歇息,我还特地做了藕粉丸子。”
在她的一番安慰下,席宇卿才渐渐停止挣扎,随后仰面昏倒。席嫣然看着那几名僧人用步辇将大哥抬走,也跟着去了如意寮。
不远处的放生池边,有一人从石柱后悄悄走出,伫足凝望那群忙乱的僧人。
席嫣然好不容易安顿好兄长,对如意寮僧人叮嘱一番后,又面色沉沉地步入菩萨殿,跪坐在蒲团上为自己的姻缘焚香祷告。忽闻一阵清香拂动,一道清丽颀长的妙影步入门槛,声音澄澈温然:“师父,领三柱绛香。”
席嫣然侧脸望向这位容颜俊美的年轻男子,认出他是云影天宫的管事卢翎,也是母亲席紫凰的宠信。
她自十一岁以来,见到母亲身旁跟随着一个乖巧的俊秀少年,二人相处时间远胜席家姐妹和席宇辰,不觉有些懵懂。后来才渐渐明白,母亲那雍容高雅的气质背后,居然也有令世俗不齿的一面。
因席嫣然与母亲关系并非十分亲密,所以她对传言中秀若清莲、心如蛇蝎的宠侍卢翎,自然没有多少好感。偶尔与卢翎在城内碰面,席嫣然不是与他匆匆擦肩而过,就是带侍女男仆绕道而行,即便卢翎几次照面时向她问候,她也未曾与他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仅有一次例外。四年前五月的一天,十六岁的席嫣然在天隅岭落月坡上,与侍女们放着她们自制的蝴蝶、燕子、美人等各式各样的风筝,大家正嘻嘻哈哈玩得开心,席嫣然突然摔了一跤,线棰从手里脱落,丝线飞快拉长,蝴蝶风筝顺风一路飘升。少女们追逐了一会儿,见它挂落到梦华池边一棵五丈高的乔松上。
侍女们只能干着急,席嫣然自告奋勇地爬上树,结果风筝是够到了,没想到她在下树时鞋底一滑,霍然从半空中跌下来。
众女均吓得花容失色,好在小主子及时甩出披帛,挂上一根向外延伸的长枝,在半空中来回摇晃,足下方却是冰冷的梦华池。侍女们继而吓得面如土色,几人围着大树仰首张臂,桃蹊准备下岭去喊人时,一道身影轻盈掠过乔松。席嫣然只觉腰上一紧,尚未惊叫,已被一人抄在怀中,蝴蝶风筝遮住了那人的面庞,旋即两人飘然落地。
当她正要道谢时,发现救自己的人白衣如雪,面如冠玉,竟是母亲的宠侍卢翎他的衣襟上还传来淡淡的馨香。
卢翎在众仆的惊羡中,弯身将席嫣然因吃惊而自手中落地的风筝轻轻捡起,再递给她,秋水般的瞳仁泛着微笑:“大公主,你的风筝。”
席嫣然对上他那美得近乎邪魅的目光,联想关于他的传闻,心中泛起不快。她泠然拂袖道:“这风筝我不要了。”转身走到桃蹊她们中间,扬声道:“你们和本宫回绮霰楼”
桃蹊不解道:“公主,那只风筝可是你一笔一画、一针一线弄了三天做好的。”席嫣然冷笑道:“刚才落地时弄脏了。”桃蹊望向风筝,正好看到卢翎的笑容僵化在脸上,而眼色愈加幽深,不过他很快唇角一勾:“既如此,卢翎多谢公主相赠。”说完他居然腾身一跃,如白鹭般携风筝离开落月坡,其侍从桂生追逐了上去。席嫣然咬牙一跺脚:“果真妖邪可恶”
三年后的今日,两人头一回在菩萨殿中近距离相逢,跪坐在蒲团上的席嫣然更觉得背上像是爬了一群蚂蚁般地难受。她朝菩萨拜了几拜,忙提起裙裾回身离开,不想这回她动作太快,加上卢翎正朝蒲团快步走来,她差点一头撞在对方的臂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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