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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缝着眼,无意识的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这幻觉也似的声音抛却开来,然而声音停了一会儿后,再次响起,陡然间张立平似被锐器猛戳了一下,一下子惊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摸上了父亲的腕脉
还在跳动。
轻微,有力。
他的心放了下来,微圩了一声,从旁边端起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呷了一口,动作忽然凝固住,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一双沧桑而温和的眼。
这一刻,张立平的脑海里空白一片,灯光安静的照耀着四周,他只觉得手上的茶杯似有千均之重,手上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杯盖与杯壁不停相撞,发出清脆的“得得”声。眼前也渐渐模糊,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只余下了那双沧桑而温和的眼
“爸”
这一刻,张立平终于伏在床前肆无忌惮的大哭了出来,几年来的风风雨雨,被强自压榨在心底深处的脆弱与伤痛。终于尽数宣泄了出来,在旁人的面前。他只有坚强,也只能坚强,这样才不会被人小窥,惟有在这个男人地面前,在这个无怨无悔为他遮蔽风雨近二十年的父亲面前,他才能哭,才能尽情宣泄
过了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抬起头来,望向父亲。父亲眼里地神情复杂,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来,轻轻的抚摩着他的头,好一会儿才语声略带嘶哑的叹息一声说:“叫梅家的人来吧,算了,平安是福,争了这几代人了。就算违了祖训,也顾不得了。”
张华木已经数年没说过话,前面几句显然说得很不适应,粗哑晦涩,直到后面才渐渐的流畅起来。张立平先前要努力才能听个大概,后面却是字字入耳。不禁惊奇道:“什么梅家地人。”
张华木眉头紧锁,颇有几分伤感的道:“我这病当日若不是梅家家主梅震雄及时针灸,相信当时就死了,现在能醒过来,天下间除了贪图我们张家针诀的梅家之外,还有谁能治好既然如此,我还死守着家传的东西干什么,和他们争什么争”
他说得平淡,言语里却流露出一股刻骨铭心的凄凉。
“倒是你,满脸都是风霜的模样。头上竟都有了白发。哎,是我不好。一定累你吃了不少苦吧。”
张立平越听越不对劲,忙抢道:
“爸你胡说什么呢你的病是我治的”
张华木叹息一声,虽不说话,脸上地表情分明是四个字:“这不可能。”
张立平没料到父亲竟然不相信自己,不过这也难怪,在张华木的心里,儿子纵然在出事之前似是有些懂事的倾向,但他自家事知自家事。当日病发之时的严重症状,便是由神智清醒的自身来治,也绝无生机,何况是这个浑浑噩噩的儿子
张立平急得和热锅上地蚂蚁似的,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心里是又急又气,他本是有急智之人,只是这几年来,心中无时不刻想的是要拯救父亲,在救回他之后让父亲知道自己已经有所成就,这种心态就类似是一个拿了玩具的小孩子想要在旁人面前炫耀一般,只是这旁人却根本不相信那小孩子有这样玩具,那么当然会郁闷到吐血了。
此时外间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很急促,听得出来敲门的人也很激动。还不待张立平走近,郑老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已是巍巍颤颤的传了进来:“小少爷,小少爷可是少爷醒了”
张立平先前在房里大哭,闹出来的响动着实不少,自然也惊动了心悬于此的郑老和佳玉,两人在外面呆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想进来看个究竟。
见到了白发苍苍的郑老,一直闭目养神地张华木也不禁一怔,好半天才道:“老郑,怎么你也在”
郑老万万没料到这昔日少主见面第一句话竟是说这个,踌躇了半晌才回道:“此处乃是老奴旧居,小少爷要施展奇术救您,我自然是要陪侍着地。”
此时张华木脸上才露出震惊之色,环顾四周,见周围尽是土胚砖墙,连石灰也没有刷上一层,。而壁上拿稀饭粘上的几张灰尘密布地胖娃娃年画已经发了黄,边角都翻卷了起来。地面上颇为凹凸不平,借着灯仔细一看,倒是打实了的泥土地,屋顶上连承尘也没,只有一根略斜的梁支撑着七八根椽子,上面芟着被年月涂抹得灰黑色的腐朽山草。
这时候,张华木心中的惊异才慢慢的蒸腾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望郑老,视线滑过笑吟吟站着的佳玉,最后才停留在一脸委屈的儿子身上。
“真真是你”
张立平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话想倾诉出来,但最后却是微笑了,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神采奕奕从容不迫的模样:“爸,你似乎忘记了,我也姓张的。”
张华木定定的看着儿子,这一刻里,他从儿子的眼里读到了自信,骄傲,从容,甚至还有几丝桀骜倘若说先前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是一块铁,那么此时就已经是一把千锤百炼过的刀锐意十足,锋芒毕露
“是啊你也是姓张的,也是张家子孙”张华木深深叹息,眼里却蕴涵着难以自抑的笑意,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三才针盒:“看来,你是迈过那一步的了”
张立平微微垂目:
“是的,真火之焰我早在年前就领悟到了,但那不过只是开启节气金樽的钥匙,而我一直到七天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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