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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抬头看了一眼吴毅,然后低下头翻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些,都被盛桐捕捉到了。
这一节课,吴毅讲得很吃力,一是受伤的手没法拿粉笔,他找了个学生代他写板书;二是嘴里有伤,说一会儿话就疼地吸一口气,他吸气的声音很明显,底下的学生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有细心的同学发现,他的嘴角有津液不自控地渗出来,很明显是因疼痛所致。
下课以后,吴毅走出教室,班里同学立即议论纷纷,猜测吴老师到底经历了什么。
盛桐离开座位,小跑出去,紧跟上吴毅的脚步。
“老师,手怎么样了”
“哦,还好只是看起来有点可怕”
“那您脸上的伤”
“哦,这个”吴毅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昨天回去路上没小心,摔的。”
盛桐心里明白,那种伤根本不可能是摔出来的,她心里隐隐地担忧,担忧她的猜测是真的。
吴毅:“老师没事,不用担心,我下节还有课,先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叫住了盛桐:“盛桐,你觉得你了解杨景瑞吗”
“我了解,”盛桐顿了顿,“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哦是吗”吴毅的眼神里带着戏谑,没等盛桐说话便转身离开。
盛桐回到教室,杨景瑞正趴在桌上睡觉,她摇醒杨景瑞,问他:“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
杨景瑞迷迷糊糊地醒来:“怎么了”
盛桐:“我问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啊,回家呗。”
“我给你送书包的时候你不在家。”
“下去扔垃圾了。”
“我在楼下没见到你。”
“你到底想问什么”
上课铃声响了,盛桐打开书本:“没什么,放学再说。”
接下来的课,盛桐基本没听进去,她想起那天晚上杨景瑞看吴老师恶狠狠的眼神,想起他出手打人时的拳头,想起他昨天的话,想起他刚刚前后矛盾的回答,甚至还想起了一年前那部热播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奶奶每天都看,她周末回家的时候,奶奶就在她耳边唠叨,这人啊,有时候真的看不真切,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谁知道那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竟然杀了那么多人呢。
盛桐越想越害怕,越发觉得,吴老师脸上的伤就是杨景瑞弄的。
放学后,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走了,杨景瑞坐着没动,盛桐平静地开口:“今天,吴老师问我,你了解杨景瑞吗我说我了解,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杨景瑞,我了解的你,是真的你吗”
杨景瑞好像早已经在等这段对话了,他苦笑:“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说的什么还重要吗”
“我不相信吴老师的伤是你弄的,但是我找不到证据证明。”
“证据你不用找了,我告诉你,就是我干的”杨景瑞拎着书包走出去,“盛桐,咱们还是算了吧,我真的烦了。”
“算了”盛桐独自坐在空荡的教室里自言自语。
刚刚还理直气壮向杨景瑞兴师问罪的盛桐,此刻,颓然地趴在课桌上。她以为,杨景瑞至少会解释,或者更严重点,就是再吵一架而已,为何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盛桐混混沌沌地度过了两天,才终于意识到,杨景瑞真的回不来了。清晨,当她背着书包习惯性地去找等在路边的单车时,他不在;当她走进教室,在熟悉的座位上坐下时,发现杨景瑞自作主张地给她换了同桌;当课间休息时,她偷偷地看杨景瑞,却发现,他正和班里身材高挑的班花聊的不亦乐乎;以前,他连看都不会多看其他女孩一眼,以前,他的目光只注视她一个人。
杨景瑞退出了校刊,斩断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交集;哦,还剩下唯一的交集,每天交化学作业时,他会走到课桌边,冷冷地说:“作业。”一个字都不会多,看也不看她。
而白启,似乎也站在了杨景瑞一边,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分开的事,只是叹着气对盛桐说:“唉他对你好时百般好,不代表他没脾气,他已经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杨景瑞离开后,盛桐才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忆越甜蜜,分开的痛越蚀骨,她度日如年,每一天醒来,都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吴老师也知道了,他带着伤来到盛桐打工的饭店里,盛桐怀着对吴老师的歉意陪他坐下,神情沮丧。
吴老师没有提杨景瑞,只是像往常那样和她聊聊天,但她满脑子都是杨景瑞,每时每刻都在想他,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的拥抱,想他的亲吻,却再也提不起勇气去找他。
吴老师问她:“今天这么早就不送餐了”
盛桐蔫了吧唧地回答:“嗯,最近订餐的人少了,好像南方的那个感冒挺严重的,传染了好多人。”
“既然不忙,就坐下歇会儿吧。”吴毅的座位上摆着两瓶啤酒,和两个小菜。
“老师,你的酒能给我喝点吗”盛桐直愣愣地瞅着吴毅的啤酒。
“行想喝就喝,今天你就把老师当大哥,大哥告诉你一个经验,不开心的事,喝点酒就忘了。”吴毅倒了一杯啤酒递到盛桐面前。
“真的吗”盛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忘记吗”
“真的,”吴毅微笑,又给盛桐的杯子里添满,“会想起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你小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
盛桐:“小时候,我住在一个好大的房子里,后来又搬家,搬到了更大的房子,家里有司机叔叔,有阿姨,有妈妈,爸爸经常来看我,他在花园里种了很多月季,有黄色的、红色的、橙色的、粉色的,月季花会开很久很久”
两杯啤酒下肚,盛桐觉得眼前的人已经在打晃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第二天,当她睁开眼睛,前台姐姐的脸先映入眼帘。
“醒来了”
“嗯,”盛桐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姐,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你喝多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们老师把你交给我,我扶你回来的”
“哦,谢谢姐”
“客气什么应该的快去上学吧,不早了”
盛桐一看表,比平时晚了很多,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把书本草草塞进书包,又想起身上没钱了,拿着装钱的盒子直接扔进了书包里,晕晕乎乎地跑出去赶公交上学。
曾经,最喜欢的就是上课,就是校园,可和杨景瑞分开后的这些天,盛桐每天走进校园、走进教室,内心里都百感交集,她想他,渴望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害怕看他冰冷的脸,害怕看他和别的女孩说话,在有他的教室里,眼泪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上课,成了最难熬的事。
终于熬过一天,后排的白启拍了拍她的肩膀:“盛桐,今天放学一块走吧,我刚好去幸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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