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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在年轻世子的脖子边颤动,苏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的嘴唇哆嗦了老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字,“爹”
苏烈杀气腾腾地看着他,紧接着突然神色一变,哈哈大笑起来,在这爽朗的笑声中,他收起刀,站起身,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和气地问道,“虔儿,你觉得这把刀如何”
“是,是把好刀。”苏虔的额头上渗出了细不可见的汗珠,方才那短短一刻,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小世子将新煮的羊肉羹放到了几案上,然后露出一个殷勤得不大自然的微笑,“爹,这是什么刀”
“这把刀叫做月龙宝刀,据说是一把上古名器。”苏烈将刀平举在烛光下,但见刀刃弯若新月,刀身上刻有细密的龙鳞图案,放到亮处时,这刀竟泛出了五光十色的绚丽异彩,“这把刀伴随本王二十余年,可本王却一次也没有用过它。”
苏烈凝视着寒冷的刀光,许久才转身对苏虔微笑道,“虔儿,你如今已年至二十,这把刀是时候传给你了,”镇洋王说着长叹了一声,他回头看儿子,眼里充满笃浓的情意,“从此以后,父王的一切都将是你的,你要好好珍惜,好好打理。”
年轻世子只觉父亲看自己的样子像是在看一种希望,一道明光,他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寄予厚望的人。
强烈的愧疚感铭心刻骨,苏虔在这样温情的目光下竟是感到无地自容,他几乎就要匍匐在地,冲动地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计划和邪念对父亲全盘托出。
正当他举棋不定时,苏烈转过身,恰好看见几案上的汤羹,便欣慰地笑道,“这是什么羹”
“哦,山药羊肉羹。”苏虔蓦地回过神来。
“你自己做的”
“是,”苏虔笑得有点窘迫,“孩儿跟府里的下人学的,手艺恐怕”
“没关系。”苏烈丝毫不在意,他被儿子的孝敬举动给感动得心里暖融融的,情不自禁地走到紫砂锅边,拿起汤匙想要尝一口,谁料苏虔突然大喊了一声,“别喝”
“怎么”镇洋王吃惊地转过头。
“我我好像忘了放盐巴。”年轻世子尴尬地回答道,他突然冲过去端走了那锅汤,然后跟逃也似的一边往殿外走去,一边道,“孩儿去加点盐再炖一会儿,立马就回来”
还未等镇洋王回答,苏虔已经端着那锅羊肉羹,飞快地离开了苏烈的寝宫。
他疾风般走着,走到后来几乎是狂奔起来,当他经过一处守卫稀疏的偏殿时,他哆哆嗦嗦地那锅汤羹统统倒入了茂密的灌木丛里。
其实他根本没有忘记在汤里放盐,不仅没有忘记,他还多放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只要沾上一滴就能当场毙命的东西。
苏虔穿过帘幕般的重重黑暗,像是一只破雾而飞的黑鸟,在他还没到达云裳的寝殿时就听见了隐隐绰绰的歌声,云裳的声音并不响,却极具穿透力,温柔地乘风而去,飘向极远的地方。
苏虔仿佛受到了蛊惑,他突然改变了行走的方向,如同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像歌声的来源靠近,有时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像疯了一样爱那个女人
她诡媚空灵的歌声或许是一切的起因,可后来呢
是她烈火般灼人的美貌牢牢抓住了他的心神
还是她温软洁白的身体和长姐般的温柔令他难以忘怀
或许真正吸引他的只是她带给他的那种诡谲幽妙的氛围罢了。
当苏虔怀揣着颓然不安的心情来到云裳的窗边时,红衣丽人正哼着一段旋律的尾声。
这里是宫殿的死角,荒芜的泥地上杂草枯黄,人迹罕至。
年轻世子沉默地低着头,他不敢看她,因为他心里头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想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这回他真的放弃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做对父亲不利的事情,也再也不会偷偷摸摸来与她幽会,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看她最后一眼。
这张魂牵梦萦的丽颜简直能销人魂魄,他一看见她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今夜,云裳的脸早已跟他想象中不一样了,她的左脸肿得老高,嘴角泛起了红丝,眼梢裂开了,一只眼睛还充着血,她的嘴唇也不复从前的丰润了,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形状扭着。
苏虔突然冲上去隔着墙抱住了窗里的女子,方才那股浓重的,摧残他身心的愧疚感此刻竟是统统化作狂怒之情,年轻人质问道,“是谁打的你”
“除了你深深敬畏的父王还能有谁”云裳推开他,冷冷地,厌恶地道,“我知道你今晚来是要跟我告别的,看你那副神情我就知道,也罢,反正我容貌已毁,以后你就别来见我了。”
“不是的”苏虔脱口而出,他先是被自己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紧接着一种坚定的决心让他丧失的斗志和勇气又重新回到了胸腔里,“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不是已经露馅了吗”红衣丽人背过身去,将一头浓丽的乌发正对着他,“那个发现我们计划的人,你确定有办法斗过他”
“有的,我想过一些法子。”此刻,与她长相厮守的强烈愿望在苏虔心中再次燃烧起来,他竟想尝试一下曾经设想过的大胆计划来将上颢置于死地,“你再等等我,我真的有法子”
云裳不再说话,她径自往宫殿深处走去,只留下一个曼妙又高傲的背影,对少年的呼唤置若罔闻。
等到苏虔再度回到镇洋王的大殿时,苏烈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儿子亲手熬制的山药羊肉羹,可这一回苏虔两手空空地来了,而且神色不太对劲,似乎有极重的心事让他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虔儿,你怎么了”镇洋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将羊肉羹抛之脑后了。
“爹,有件事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什么事”
“有一回,我找上将军请教刀法,他正巧不在营中,我在他桌上发现了一些东西,后来还跟他动了手。”苏虔支支吾吾道。
“跟他动手”苏烈异常吃惊,“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一些信笺。”
“什么信笺”
“我只是匆匆看了眼,没敢拿回来。”苏虔表现得有些慌张,心里却非常地镇定,这种镇定几乎是疯狂的,“信上的意思似乎是他与苏律暗通款曲,密谋置父王于死地。”
“什么竟有这等事”苏烈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彻头彻尾的惊讶。
“是的,就是这等事,上将军向来高深难测,听说九年前,他去平乱之时还曾手刃过苏氏皇族,”苏虔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说道,他前一秒还是镇定自若的,后一刻却突然间扑到了苏烈的王座下,小世子半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爹,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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