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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到帐外说话。
“夫人中了一种奇毒,如果在下没有估错的话,应是瘟癀粉。”舒玄看上去忧心忡忡。
“果然”军人喃喃,他已经猜到她的身体虚弱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这瘟癀粉应该怎么解”
“很难,”舒玄道,“据在下所知,需紫堇,钩吻,还有马钱子三味大草煮烂了,混着药汤服下,方能攻克瘟癀粉之毒。但是这三味药草生长在深山老林里,极其罕见,且不说此地穷山恶水,就算在富饶的皇城也难以同时找到这三味药。”
“如果现在派人去皇城找,可还来得及”军人问道。
舒玄摇摇头,“夫人中毒时日已久,将军派人前去皇城,恐怕行至半途,夫人便已”
上颢点点头,没有接话。
他大致已经猜到了云檀到达北关之前发生的事,想来他们先是伪造信件,引云檀出行,尔后在半路截下她的车马,强行给她下毒,这无疑是捏住了他的软肋。
军人活至今日,大大小小的阵仗经历过无数,鬼门关也徘徊过几回,每每都得以全身而退,唯独这一次,他茫无头绪,无可奈何。
如今苏燃在暗处,他在明处,外有雪国大军虎视眈眈,内有劲敌偷施暗算,北关偏偏兵少将寡,当真是腹背受敌,进退维谷。
“将军,在下家中有一处空置的馆舍,地势偏僻,环境清幽,原本想当作赁房出租,但如今兵荒马乱,无人问津,将军若不嫌弃,可将夫人暂时挪至寒舍养病,总胜过这寒碜的军营。”舒玄此时提议道,“小人家中有母亲长年留守,她略懂医术,可帮忙照看夫人,将军若不放心,可派人镇守馆舍,杜绝外患。”
军人点点头,心中大为感激,“如此甚好,多谢舒大夫。”
“区区小事,将军不必客气。”年轻人笑道。
于是当天,上颢便将云檀带出了营寨。
雪原上又开始起风,看这天色,过不了几日,他们恐怕又要将营寨迁挪至别处,云檀已然奄奄一息,如何能受得起这般苦楚
“你又要把我丢下了”马车停泊在幽静的馆舍外,丽人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怀里抱着细软包袱,坐在车舆前的板子上不肯下来。
上颢走上前,他想抚慰她,可她将脸扭到一边;他伸手拉她,却又被她甩开,车前车后的随行骑兵强自克制着脸上的笑意,假装镇定地直视着前方。
军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忽然不管不顾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任凭她胡乱地踢蹬挥打,自顾自将她打横抱着走进了馆舍中。
房中已然打扫地十分整洁,云檀将随身行李安置妥帖,她蜷曲双腿,斜躺在软榻上沉默不语。
上颢见她满面愁容,便走到软榻前,单膝跪在地上,轻轻握住她一只手。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除非我死了。”
听到这话,她的身子猛地一哆嗦,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不要说这样的话,死的不会是你。”
他抬起头对她笑,笑容中隐约带着阴忧,女子苍白的病容早就失去了青春时的娇艳,可她温柔的表情,甜蜜的笑容,总能带给他一种安慰。
军人忽然伸出胳膊圈住她的腰,低头将脸埋在她的怀里,丽人温柔地伸手抚摸他的黑发,怀着绵绵的眷恋之情。
这温柔芳香的怀抱他不知道还能感受多久,上颢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能从这单薄的身躯上获得一种力量。
“我不能久留,这几日风雪又起了,寨子需要迁移,如果迁移途中遇上敌军突袭会很麻烦。”军人说着抬起头,望着女子秀丽的面容。
丽人神思恍惚地注视着他,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淡淡一笑,“好,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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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营地里尘雪飞扬,狂风拂打在帐篷上发出猎猎响声,辕门边的旗杆子歪到了一边,正缓缓地往下倒,哨兵们嚷嚷着冲过去扶住,将它竖立在原位。
斜风带着密集的雨水撒向白皑皑的大地,雨中带着凝结的雪粒,刮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一队新进的士兵正在风雪中演练,大刀霍霍挥舞,铁枪银光熠熠。
队伍最后一排中有个矮小瘦弱的士兵正吃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枪,他的脸苍白而稚气,但已透出了成人的刚毅。
“你今年几岁”一个低沉沉的声音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小兵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站着两名军校,问他话的是站在前头的那个。
“十十六岁。”小兵昂首挺胸,大声回答。
“你顶多十四岁,”冷漠的军官看了他一眼,“还没到入伍的年纪,回后勤帐去。”
“但是将军将军入伍的时候也没有十六岁”小兵不服气地争辩道。
军人听罢,仿佛觉得好笑,他转过头去看向身边的将校,“他竟以为这是种荣耀。”
那位矮矮胖胖的军人哈哈大笑起来,他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厚实的手掌劲道十足,“小崽子,赶紧回后勤帐吧,等真上了战场,你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兵不敢反驳,只得耸头耸脑地离开了新兵队伍,悻悻然往营寨深处走去。
上颢继续与身边的守城驻将冒着风雪在营寨四周巡视,随着教头的口令,新兵们迅速收起刀枪,集结成整齐的方阵队伍,开始围绕营寨小跑起来。
军人回过头,观望他们整齐的阵列。
这批训练有素的战士很快就会加入出征的队伍,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举起武器义无反顾地向敌人冲去。
有时候,上颢觉得很奇怪,在面临巨大的危险时,这些人是如何做到对他唯命是从的他们有没有想过反抗在他下命令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有一瞬间想要转身逃跑,而不是疯狂地往前冲
夜里,营地里依旧篝火莹莹,上颢巡视完毕便回到了帐篷里,帐中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烛火正摇曳不定地闪烁着。
萧洵已经被他们处决了,据他临死前吐露出的实情,七王爷苏燃很快就会亲自率领皇城大军前来支援北关,而真正的目的则是对付他。
上颢离开皇城前曾主动上交调军令牌,此举本是为了向皇帝表诚心,以获得信任,结果却像是为他人做嫁衣,如今苏燃大权在握,调军令牌已成功地落入他的手中,顺利得好像上天注定了一样。
“将军,裴校尉喝多了酒,擅自处死十个雪国俘虏,”此时,车骑将军闻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末将特来请示该如何处置”
“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军人淡淡道,“先不论军法,你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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