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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染点头道:「便是桃花落处那个水潭。」

翠山行低下头拨了几次弦,未再开口。

赤云染望着他,忽然一笑,「先生,你觉得我大师哥如何」

翠山行怔道:「什么如何」

赤云染笑道:「为人如何」

翠山行诚心道:「妳师哥是了不起的人物。」

赤云染笑咪咪地哦了一声,很是满意,又问道:「那么我师哥待你如何」

翠山行想了想,道:「待我很好。」

赤云染啧啧道:「岂止很好,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好,先生没发现师哥瞧你那眼神,温柔得都要出水了,他对咱们可从来没露出过那种笑容。」

翠山行以为她在吃自己的醋,沉吟道:「他是六弦之首,沉静超脱,稳重凝敛,加之身负重振玄宗的重责大任,面对门人无法随心所欲,待妳稍严,也是重视和珍惜的表现,非我这等外人可比。」

赤云染心道这我难道不明白么我是在提醒大师哥对你有多么好,你反倒安慰起我来了,真不知该哭还该笑,这几日看他二人相敬如宾,竟可以半日共处一室还不交谈半句,也难为师哥有这样的好耐性,只不过苍越是纵容翠山行淡静如水,赤云染就越是瞧不得他们这慢吞吞的节奏,有一回见两人立在荷潭石桥上,翠先生盯着一只趴在莲叶上晒太阳的胖青蛙,脸上难得出现兴奋神情,苍在一旁温和地瞧着他笑,赤云染总算没忍住,晃过去不小心挤了先生一下,接着翠山行一个踉跄,苍便自然地伸出手拦腰将那人拉了回来。

唉唷先生对不起。她惊诧地吐吐舌头,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没事。翠山行摆手淡淡一笑,又把眼神放回胖青蛙身上。

苍很快松开手,瞥了她一眼,半分责备半分无奈,唇角还勾着了然的轻笑。

下盘不稳,走路歪斜,去蹲半个时辰马步。道者如是说。

师哥也该去练练乾坤掌,手放在一边像摆饰似的,毫无用处。

赤云染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那人松垮垮地系着一条锦带的小腰,还有师哥垂在旁边君子到八风吹不动的手掌,暗自腹诽了几句。

最后终是叹息,一个清冷寡淡一个克己自制,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有所进展。

翠山行心绪有些浮,总觉得静不太下来,一首曲子弹了一半便停,起身道:「我去外面走走。」

赤云染正琢磨着下一阶段该采取什么策略,闻言点点头,也没拦他。

翠山行抱着琵琶随意行走,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身在桃花落处。

当真是无意识乱走才行来此处,而非有意寻他,翠山行如是想,却无法否认方才弹琴时见不到那双熟悉的眼眸,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方走入山坳,便看见道者一袭墨色长衫,正在桃树下舞剑。

长袍飞卷翩跹,剑走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剑势平地而起,狂放激荡,劲风刮面而来,让人隐隐生疼,周围残花扫落如同瑞雪纷飞,与斜阳一同落上那人玄衣,墨黑淡粉浅金,湖绿亭红剑白,宛然一幅绝世美景,男子薄唇微抿,神情专注,剑走轻盈,恣肆洒脱,端的是侠气翩然,天下无双。

苍一套剑法走完,剑尖凝定,足下休止,忽闻琵琶声起,回头一望,只见那人容色沉静,跪坐桃树之下,抱琴弹拨,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去问他为何而来,提手挽了个剑花,剑光飞涨,便是一套「两仪无潮剑」。

翠山行弹的乐曲名为潇水龙吟,前半部轮拂提勾,速度由慢而快,宛若蛟龙啸游万里长江,翻腾滔天巨浪,纤白指尖轻舒弦间,十指扣动扫荡,犹如风起云涌, 磅礡万千,中段龙困浅滩,挣扎求生,琴音低沉,铮铮鏦鏦,宛若痛楚哀鸣,后半段蛟龙挣脱束缚,重入大海,琴声一折,急转直上,越行越高,终至顶点。

此曲乃翠山行故友所作,复杂多变,难度极高,苍想必未曾听过,但那柄白虹剑随音而走,点、刺、劈、挑、撩,潇洒矫健,轻灵周转,修长身形穿梭于飞花之间,疾如闪电,矫若飞凤,毫无滞碍,两人于剑于琴,皆是顶尖高手,琴剑相和,心灵相通,白虹宛若生了灵性,走势越发凌厉,虚实交杂,变幻莫测,时而轻巧,时而凝重,与那激越的弦音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已不知是琴为剑而奏,抑或剑为琴而舞。

翠山行有意试他能耐,一曲潇水龙吟弹毕,又接了另一曲浮沉忘川,此乃文曲,风格细腻哀婉,本不应为剑舞配乐,翠山行出此难题,便是想看苍如何应对。

苍淡然一笑,面上未有为难之色,剑行转为迂回轻缓,抹、折、卷、托,招式相生,连绵不绝,长剑夹带风声,隐约如箫笙低鸣,与琵琶相互奏和,凄切幽婉,如泣如诉,身后花开成雪,在道者褐发上覆了一层桃粉,又随他剑走轻灵而缓缓飘落,恍然置身奈何桥畔,忘川河边,望一世着意沉浮,念一生爱恨情仇,彼岸花开花谢,三叹情深缘浅,终归不见,琵琶声调凄楚别致,白虹走势柔中带刚,琴剑相溶,缠绵悱恻,勾人心弦。

翠山行受那剑招吸引,抬起头来,只见那人凝眸相望,清浅一笑。

师哥瞧你那眼神,温柔得都要出水了,他可从来没对我们露出过那般笑容

忽然想起赤云染方才所言,翠山行呼吸陡地一窒,心跳登时乱了节拍,顾不得双颊烧红,指尖慌忙一勾,曲调再转,又换了截然不同的风格,此曲醉剑合欢为他所创,从未在他人面前弹奏过,前半段武曲,描述江湖侠士弹剑痛饮,醉酒狂歌,千里仗剑独行的豪气,后半段文曲,乃是落拓侠客遇见绝世佳人,于烟波画舫中焚香抚琴,煮茶对弈,两人情投意合,共度一夜的欢情。

苍深吸口气,白虹横指,顺着那高昂疾速的弦音,手腕一抖,剑尖已然划开苍穹,瞬间寒芒四起,翠山行举目望去,只见那颀长俊逸的身影犹如一阵风,击刺翻飞,矫跃灵活,无论天一剑弦曲调如何多变,苍总能依势发挥,任意行之,剑招潇洒写意而又连绵缜密,寻不得半分破绽。

翠山行同为使剑之人,一时间也看得痴了,若不是那首醉剑合欢已然刻在心上,下指无需思考,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弹了些什么。

最后一段乐曲,是侠士美人于船上账中互诉衷肠,悄笑调情,风格转为香艳浪漫,翠山行于街坊之间流传的艳曲情调自是听得不少,但毕竟未曾有过经验,往常练习 时,总是秾丽中更见淡雅,少了几分妖冶,方才看见苍对自己微笑,心头止不住地狂跳,忽然便有了些许感悟,连忙低下头,不再望他,待要压下旖旎念头,已是不及,思绪乱飞,自觉对不住那人招式精奇,臻于化境的剑舞,脸上渲染出一大片红霞。

琴音一停,苍也同时收剑,含笑朝翠山行走去,见他双颊嫣红,以为是弹奏琵琶时动了真气,探手便去搭他腕脉,翠山行正自心旌神摇,见那人弯下身来,连忙闪避,不让他触碰。

苍关心道:「我见你面颊泛红,可是弹琴运上了内力」

翠山行摇头道:「没有。」

苍微笑道:「方才那首曲子我未曾听闻,不知是谓何名」

翠山行道:「醉剑合欢。」

苍道:「何人所写」

翠山行垂头道:「是我。」

苍「哦」了一声,面上露出微微诧异之色,那琴曲后半段情深宛转,韵味悠长,没想到竟是出自的翠山行手笔,若未有过同样心情,万难弹奏出如此情思,再观那人神色,想是忆起了某个人,苍以为翠山行向来淡泊,也没有往那处思考过,现下一想,心里顿时有些凌乱,说不清何种滋味,但他修养极佳,只是愣了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微笑赞道:「此曲十分动听,两种曲调合而为一,相互映衬,更是别具巧思,原来先生不仅精于琵琶技艺,也懂得谱写琴曲。」

翠山行见那人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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