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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二月十二是卫勇奶奶的寿辰,他跟我说他想回来替他奶奶祝贺。我已经准了。”纪云瑄一边说,一边悄眼打量柳溪溪的神色,见柳溪溪并无异色,才慢慢继续往下说,“他这次回来,我也不打算让他再去凤鸣山了。他家娘子已身怀六甲,四月份就要生了,不好让他长期呆在外头。那个陆剑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十有八九是没了,实在是没有继续等候的必要了。”

柳溪溪默不作声,只茫然远眺。远处波寒烟翠,水雾飘渺,如丝针雨,细密绵长,编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将天地笼罩其中。柳溪溪的心也渐渐被水汽所洇润,潮湿得可以滴出水来。

纪云瑄双手扶于柳溪溪肩上:“三妹妹,我知道你对陆剑一念念不忘,可斯人已逝,你若一直沉溺其中,苦的是你自己,也伤了家齐。相信陆剑一在世,也不愿见你如此。不如藏故人于心,怜新人于今,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缅怀。别为了昨日的水月镜花,错失了今日的金玉良缘。”

柳溪溪蓄在心里许久的泪,此刻终于潸然而下。她很想冲纪云瑄大喊一声:“你胡说陆剑一没有死”可嘴唇颤颤悠悠,硬是发不出一声半响来。或许,她心里早已明了这个结局,只是一直不肯面对。她以为自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蒙蔽视线,就可以当事实真的不存在。

纪云瑄一声叹息,伸臂将柳溪溪揽进怀里,柔声劝慰:“三妹妹,哭过了就把往事都忘了吧家齐还在等着你,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二哥哥的话。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作者有话要说:

、流雪轩里起争执

自听荷亭中与纪云瑄的一番谈话后,柳溪溪一连几日都神思倦怠,终日蜷缩于流雪轩内,虚掷光阴。

这一天,安家齐鲜衣玉冠,兴冲冲推门而入:“三妹妹,你最喜欢的麻二家的糖炒栗子,我给你买来了。还热乎着呢。”纪云瑄轻摇折扇,闲庭信步,悠哉游哉地跟在后面。

柳溪溪从紫檀木贵妃软榻上起身,笑颜淡淡:“那么大老远的还特地跑去,齐哥哥有心了”

安家齐报赫一笑:“我是叫董茂去买的,不费我什么事。”

纪云瑄手中折扇啪的敲上安家齐肩头,奇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实诚了难得佳人领情,你就不会少说一句”

安家齐望着柳溪溪嘿嘿傻笑:“三妹妹不喜欢我拿谎话哄她。”

饶是柳溪溪情绪不佳,看见安家齐这傻样,也不禁失笑:“终归也是齐哥哥的一片心意,多谢了”

纪云瑄摇头叹息:“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世上也只有三妹妹治得了你”

安家齐是安王爷的唯一嫡子。安王妃素有心疾,本不宜生育,安王爷在其进门不满一年即纳妾何氏,次年即诞育长子家慕。何氏母凭子贵,几欲将安王妃取而代之。安王妃无奈之下,私自停药,冒险受孕。生育时又遇难产,几乎丧命,历经艰难,才诞下一子家沛,但家沛却在三岁那年不幸溺水身亡。安王妃伤心欲绝,两年后才再次生育有了家齐。

有了家沛的事情在前,安王妃对家齐愈发的宠溺娇纵,养成他骄恣恃气,专横跋扈的个性。他本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却唯独对纪云璃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也难怪纪云瑄要大发感慨了。

安家齐低头帮柳溪溪剥栗子壳,边剥边随口问道:“前日姚千影在刺史府举办了个咏梅花会,三妹妹怎么没去我还眼巴巴地跑去,想去陪三妹妹,结果跑了个空。”

姚千影是景州刺史姚维信的千金,据说也是纪云璃的手帕交,是景州贵族子弟交际圈里的灵魂人物。自柳溪溪回纪府后,各类聚会宴请帖子雪片般的飞来,柳溪溪开始还饶有兴致,逢邀必应;几次过后,兴致索然。在她看来,这种聚会无非是纨绔膏粱间的斗酒寻乐。作为现代的一个平民百姓,柳溪溪对他们奢靡浮华的做派颇为侧目。

犹记得那日刺史府中,姚千影的兄长姚万颜过生辰,特地从景州最好的酒肆白玉泉那里叫了十坛金桂酿。这金桂酿乃白玉泉的镇店之宝,据说是用大臻古刹天福寺“空心潭”泉水酿制而成。泉水冽而味甘,用来制酒,酒质格外醇厚。又以寺内那棵千年桂花树所产的桂花入酒,酿成的桂花酒,色呈琥珀,入口清新醇和、绵甜爽净。那棵千年古树,为桂中珍品紫云桂,每年产量只得五十余斤,酿成美酒不过二十余坛,故而每坛售价高达白银千两。

姚万颜为贺生辰,一口气订了十坛。酒坛一打开,酒香四溢,姚万颜养的一只白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跃至桌上,伸舌便舔。众多如花美眷顿时花容失色,姚万颜却哈哈一笑,面带炫耀之色:“我家宝福最喜金桂酿了。别的酒就算你捧到它嘴边,它可是连碰也不碰一下的。”

有好事者打趣道:“姚大公子,莫非你这金桂酿不是为我们而订,是专程为你家宝福准备的吧”

姚万颜宠爱地抚摸着宝福:“宝福虽贪杯,酒量却是不佳。不过两三碗,它便要回窝睡觉了。这金桂酿,自是为在座诸位而特地准备,宝福不过是沾了诸位的光。万颜在此替宝福谢谢诸位了”说着,还真的拱手行了一礼。众人哄笑一堂。

嬉闹间,只见那宝福三两下便将碗里的酒舔了个一干二净,姚万颜伸手又给它倒了一碗,一边顺着猫毛,一边说道:“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姚千影笑言:“哥哥这话可是在暗示我们要少喝点,别跟你的宝福抢”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柳溪溪却笑不出来。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三清镇上那个为了一串冰糖葫芦苦苦哀求的小男孩。再看看眼前拿千两白银一坛的佳酿喂猫的姚万颜,柳溪溪忽然忆起了杜甫的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霎时间,柳溪溪只觉得这种聚会索然无味。

自那以后,再有邀贴,柳溪溪能推便推了。两日前姚千影的咏梅花会,在柳溪溪看来,也不过是一众不识愁滋味的红男绿女为赋新词而无病呻吟。柳溪溪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不去,没想到安家齐却为了她而特地前去,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大意了,没跟齐哥哥打声招呼,让齐哥哥空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安家齐将剥好的栗子悉数端给柳溪溪:“三妹妹怎的如此客气我也是临时起意,怪不得三妹妹。”拍了拍手,起身望向窗外,“今日天气晴好,不如我们在院子里设上榻席,好好地乐上一乐刚巧我今日带了箫,正好和三妹妹合奏一曲。”

柳溪溪眼光不由瞟向窗边琴桌上的那一架九霄环佩琴,方正雅致,光滑丰润。据静香说,此乃前朝遗物,至今已有上百年历史,千金难求。这还是纪云璃十三岁那年,安家齐四处搜罗而来,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纪云璃的琴音,安家齐的箫声,在南岭都是闻名遐迩屈指可数的。柳溪溪既要顶替纪云璃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迟早都要面对这个问题。她默了一默,终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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