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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塔之城正蓬勃着的春天,就这么被冰冷的坦克履带压碎了

卡特琳娜被暴力镇压的消息传到王耀耳朵里时,他整个人都觉得四周寒意逼人。菲利克斯那次他可以替保尔圆场说每个党都会犯错误,伊丽莎白出事后他严肃地对保尔提出了意见警告他不要再这样做,但这次保尔分明就是明知故犯武装干涉从一开始就不是犯错误,而是保尔认为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王耀感觉从头凉到脚。

他能三番五次地干涉东欧,难道他就不能干涉他王耀吗伊丽莎白、卡特琳娜,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于是,这件事之后,早已与保尔离心离德的王耀一边义愤填膺地给保尔扣了一个“社会帝国主义”的帽子,一边改变了自己的对外战略,加强边防工事,时刻准备迎战。

1969年3月初,保尔在西方各处奔走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当时他在伊丽莎白家,是伊万打电报到大使馆通知他的。

“边境军队和王耀在珍宝岛发生了武装冲突,我们被击退了。”

伊万是3月14日到达远东边境的。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对这里发生了什么甚至说不上很清楚。原因很简单,自从6年前古巴事件结束以后,保尔和他的关系基本上算是决裂了。如他所料,他的任何意见再也入不了苏维埃的耳,苏维埃的一切决定也不再与他谈论,之前对卡特琳娜的镇压,就完全是保尔自己的主意。更绝的是,苏维埃这一次索性直接架空了他的权力,伊万什么都做不了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霸权主义的歧途上越走越远而无法阻拦,整个人都被阴郁的情绪笼罩了起来。

冬季的乌苏里江气温达零下二三十摄氏度,裸露在外的面部皮肤很快就失去了知觉。风像刀子一样吹过封冻的江面,冻住的枯枝在寒风中瑟瑟摇摆,在冰面下若隐若现的部分好像溺水人留下的枯骨。即使现在,他仍然认为这场冲突本不应该发生并且绝对不能发生,然而这都没有意义了。列昂尼德给他的命令是夺取珍宝岛,他必须无条件执行。在河的对岸,曾经好奇与欣喜的目光,如今全都在恐惧和畏缩之中掩藏。伊万不由得想起了40年代的冬季,只是当年的冰天雪地似乎都没有如今这里的冷,透过寒风,浸入骨髓,一直冷到一草一木的根上、冷到人的心里去。

第二天凌晨,苏军于珍宝岛北端发起了入侵,傍晚时苏军尚未攻下阵地,不过明天或者后天肯定能结束战斗。然后就可以离开了。伊万灌下一大口烈酒,无动于衷地感受着要将肠胃洞穿的烧灼感,毫无感情地想。

然而第三天早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伊万那边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任谁也没想到,在这里横行霸道了好长时间的坦克居然还会触雷,而且一炸就把最好的履带炸断了。伊万调集了一队又一队的人出发去把那辆坦克之王抢回来,然而王耀显然也看得死紧,一副母鸡护雏的架势愣是逼退了苏军的好几次进攻。伊万的心情越发恶劣,阴暗的情绪仿佛火山下搅动的岩浆,撕开大地冒着狰狞的热气,随时准备爆发。不过给保尔的电报上,还是一如既往冷静而克制的语气。

那辆t62最后被王耀炸沉了。那天夜里,双方对峙的岛上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伊万站在岸边,听着冰冻的风划过冰面呜咽一样的声音,眼中的远东夜色无星无月浓黑一片,看不见代表人类存在的温暖的灯火,也看不见横亘在国界之间的冰冷的刀光。他盯着一团黑暗看了一会儿,静静地阖上双眼。

可以离开了。

等他回到莫斯科的时候,保尔也已经回来了。他告诉对方,王耀大概已经决心离开他。保尔知道以后毫不惊讶,表现的冷漠与他初识王耀时判若两人。伊万见他没太大反应,便把自己想说的接着说了下去:“苏维埃,我打算离开莫斯科了。”

保尔听到这话时表现出的惊讶甚至比刚才还要多一些。“去哪里为什么”

伊万看着他微微睁大的眼睛,不由觉得这家伙多少还保留了一些以前的影子,这多少算个慰藉。不过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去列宁格勒,我好歹在那里待过几百年,应该能算得上我的半个故乡。至于原因”他摇了摇头,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权力被架空的无力,无法作为的烦躁,与保尔糟糕的关系带来的郁卒,以及最主要的、他想忽视却无法忽视的“我对您很失望。”

他非常失望地看到,曾经令他赞叹和想要保护的理想主义,被异化和扭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今的这个苏维埃,和他记忆里1929年星光下的年轻人,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打算放弃,因为一点点阻碍就撒手不干不是他的作风,他仍然希望保尔能循着正道完成他的理想,并且如果有任何的机会,他会倾尽全力帮助他。只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得不到一点回报而感到疲惫。

“我依然会关注您并且给予任何您认为我能给予的支持,”保尔眼中的吃惊和无措让一直以来浓云一样裹在他心头的阴郁心情得到了稍微的纾解,“这点将永远不变。”

在他转身离开时,保尔声音干涩地在他身后叫了一声“露西亚”,然而伊万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径直走出了他的视线。

伊万离开后,保尔的情绪低落了好一阵。他慢慢觉得自己做不出之前那种武断的行为了,因为他逐渐看清,那些行为留下的唯一后果就是如今的满地狼藉和他新结下梁子的兄弟姐妹至少已经有四个,基尔伯特一直对他充满敌意,托里斯一刻不停地想着要如何离开他他们都以为自己很秘密,其实苏维埃心知肚明。

只是从前他不觉得这是问题。他觉得无论怎么样,只要伊万支持、或者说不反对自己,他就能做任何事情。他就像一个大胆地走钢丝演员,敢于在高空做出许多危险动作却不担心生命,原因在于他知道下面有人一定会接住他。但现在这个人走了,而且“我对您很失望”,他说。

就是这一句话让苏维埃的心情糟透了。它的杀伤力比起所有人的冷眼相待加在一起都更有效。

“怎么办,伊琳娜,我觉得我好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保尔的下巴搁在桌上,整个人从姿势到声音都充满了沮丧的意味。

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伊琳娜觉得十分可怜又有些好笑,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保尔的头,后者居然奇迹般地没有表示不满;苏维埃的头发光滑柔软,更让她产生了一种安抚小动物的错觉。“没有的事,”她安慰地说,“万尼亚一直都很支持您。”

“得了吧,他肯定恨死我了。我总是跟他唱反调不对,是他总跟我唱反调”保尔的语气有一瞬间的愤愤不平,但接着又低落下来,“要是他能单纯地只是支持我就好了啊。”

您以为我愿意跟您针锋相对吗保尔在心里对着假想的伊万说。我明明一点也不愿意,明明最希望获得您的支持啊因为在所有的加盟共和国中,您的命运与我联系最紧密不,其实并不只是这样的原因

伊琳娜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叹了口气说:“您总是想事情太绝对。他离开您身边了,您就认为一切都完了吗这两件事差得远着呢,哪里谈得上什么不可挽回。至于您是不是有错,这完全看您自己怎么想了;不过依我看,如果您真的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和弥补的东西,不如给他写写信吧。”

保尔从桌子上立了起来。“写信”他愣了一下,随后眼中的疑惑转为希冀,“我从来没试过给什么人写信公务上的不算不过您确定会有效果吗我比较习惯当面解决问题”

伊琳娜觉得他此时的神情单纯得很,如果不熟悉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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