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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唇浅浅一笑,如蕴双颊似乎瞬间染上了一抹飞霞。抚了抚耳后的垂发,她抬眼,却是头一次没有赧然地走开,反倒是含笑着对顾妤缦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单单是我,妤缦姐又何尝不是”
竟被她回了话,顾妤缦不由得怔了一秒。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今日的如蕴,顷刻后她笑了。怕是如蕴自己都不曾发觉,现在的她,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一有风吹草动便噤若寒蝉的少女了。如同一朵茉莉,花期已至,便是徐徐地吐露绽放了。
到最后,赵如茵终是不曾如愿,还是嫁给了邱霖滔。只是可怜了若菡,平白无故的便降为了平妻。如茵心中忿恨,没法子怪罪旁人,便将气全都撒在了已经极为瑟缩的若菡身上。如蕴有一回实在忍不住,拉过若菡同如茵理论,却料最终吃苦头的仍是若菡。她无可奈何地说与邱霖江听,霖江沉默了许久,尔后叹息道:“我们邱家欠大嫂实在良多,只是这终归是他们房内的事,若是干涉太多”他没有说完,但她明白。对于若菡,到底还是无能为力。
不过,于他们二人而言,忧心的时刻总是少的,而快活的时光总是蔓延长久,一如七月底绵长的日光。蝉鸣声逐渐变得频繁而聒噪,广玉兰的叶子变得墨绿发幽,暑气蒸腾,夏季正是至盛时分。
这日下午,如蕴午睡后起来,在书房里寻着了邱霖江。他正伏案,似乎在看一些公文,眉头时而紧皱、时而展开,甚是全神贯注。午后的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棂洒落进来,照得屋子里澄澈一片。广玉兰的树冠在窗外随风微微摇曳着,书房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头顶上方的电风扇正在“呼呼”地飞速旋转着,卷起阳光下飞舞的灰尘。
如蕴半倚在门口,静静地,微笑地望着。眼前俨然就是一副水墨画,他是画中倚光流离的浓重墨色,而旁的都是些不大紧要的背景罢了。就这么不出声地看着他,她便觉得安心至极,窝心至极。那挂钟的嘀嗒声仿佛一下一下地敲在她胸口,响在她心头。
他终于翻阅完那一叠的公文材料,捏了捏眉心,随意地抬了抬头。这么一下,他才终于看到了门边的她。他微愣的当儿,她已经微笑着走了进来,走到他身侧。伸手给他揉了揉肩膀,她笑着说:“二少怕是想与那拼命三郎一决高下吧”
他也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柔荑,轻轻一带将她揽入怀中,道:“二少奶奶此言差矣,拼命三郎哪里拼得过我。”她睨他一眼,“唔”了一声说道:“人家自然拼不过你的耍赖。”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的细纹都一道一道地刻了出来。
她有些心疼,轻抚上他的眼角,试图替他细细抚平那些纹路。“这阵子里外事情都多,你看你,瘦了好些。”他却笑言:“我若不瘦些,如何显得年轻、如何衬你。”他的眼底映着她的倒影,她微微撅嘴,道:“不行,今日不许你再办公了。你若不应,我便将这书房给锁了。”他自然连声应“好”,允诺道:“听你的,今日放假,陪你。”他说着,在她的唇上响亮地啄了一下。她红了脸,飞霞在颊,说:“这才差不多。”他的眼睛很亮,笑眯眯地点头:“我就知道,非要亲你一下,你才会觉得差不多。”知晓他是故意这般曲解她的话,她只觉好笑,瞪了他一眼,佯装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 春从天上来
太阳微微偏向西一点的时候,邱霖江带着如蕴出了门。三点钟的光景,地面上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枝桠叶片上都是反光的耀眼白色。如蕴一手挡在额前,下意识地蹙着眉,问:“这般晒,你要带我去哪儿”他却卖关子,只笑道:“看你如今肤白皮嫩,将你送于那人贩子卖了去。”她轻轻捶了捶他的胳膊,嗔道:“好哇,倒要看看谁敢”他笑得双眼极亮,一低头意已倾:“唔,怕是除了我,再无旁人敢要你了。”
他开车,一路上这么说说笑笑,似乎一转眼便到了目的地。她下车,惊叹道:“原来是这里。”
他带她来的竟是城隍庙。
在上海这么久了,她一次都不曾来过这里。站在城隍庙门口,看着眼前辉煌壮丽的一座座建筑,她觉得自己因炎热而烦躁的内心似乎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同她一起走进去,他娓娓道来:“民国十三年的的时候,大殿失火,全部被毁。现在你看到的城隍庙,正是几年前刚刚重建的,大殿用了钢骨水泥,再不怕失火。”她这才恍悟,莫怪得看着这般新。
大抵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庙里头人烟罕见。偶尔遇到一两位出家师傅,都对他们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示礼。他说:“过年的时候,这里格外热闹,明年带你来。”她应承:“好。”他又道:“三月二十八是城隍夫人诞,这附近的街巷亦会悬灯,极是好看。”这下,她佯装生气,道:“往日不带我过来,今日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他唇角上挑:“怎的无用,不管什么日子,大殿一直都在这里,还有元辰殿、城隍殿,以及娘娘殿。”听到他说的最后那三个字,她忍不住脸颊微红,乜了他一眼嘟嘴道:“谁要给你生孩子”他却睁大眼睛,佯装吃惊道:“生孩子我何时说这些了”然后止不住的笑意满满,语气中故意略带狎昵,“莫不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她自然明白自己是被他好生的戏弄了一番,背过身去,一副再不理他的样子。只是那张脸上的笑容,到底柔柔地晕染了眼角眉梢。
晚上,邱霖江带如蕴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这家店似乎已经开了一些年头,处在距离城隍庙不远的巷子最里头。里面的布置却很精致,从古朴的木制推门,到舒适的榻榻米,再到穿着和服、妆容鲜艳的侍者,无不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如蕴其实极少吃日本菜,不是旁的,只不太习惯生食。这晚,他点了一盘大份的三文鱼刺身,一份时蔬沙律,一叠金枪鱼寿司,一叠玉子细卷,以及鲜虾味增汤。就在侍者起身欲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又叫住对方:“等等,再来一瓶清酒吧”
如蕴微讶:“你一个人喝什么酒”邱霖江右眉一挑,道:“怎会是我一人,自然是你同我一道。”她失笑:“我哪里会喝酒。”
她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衣服。她今日穿了一件湖水绿真丝面水墨荷花的半袖旗袍,方才坐下时不曾留意,此刻才发现,裙角给折了进去。拉开裙角的时候她低下了头,这么一来,本就微松的发髻彻底散了,鬓角的发纷纷垂下来。
她不曾在意,他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湖水绿的旗袍本就让她增添了几分成熟感,此刻长发散落,因为之前的挽起而带有着微卷的弧度,落在她的鬓角颊边,端的叫她不自觉地生出妩媚来。抬起头,她刚想伸手拂开垂发,他却已先一步抚上她的颊,将那软软的发别在了她的耳后。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亦太过缱绻,带着无限的爱怜与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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