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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诊所。
在不留意的某个时候,忽地感觉胸膛湿了一片,满身血的妹妹侧头靠在我身上,眼角不断溢出泪。
仅仅一瞬间我也开始落泪,或许她一直在哭,但我没注意到,现在注意到了几乎连力气都没了,忙停下来深吸几口气。
我两个手臂都酸了,公主抱并不浪漫,最起码现在不浪漫。
我颤抖着开口:“很痛吗”
她没有反应,我快速走动起来,然后又拼命奔跑。
她还是掉着泪,我再也没询问过了,说话也在浪费我的力气。
终于,到了诊所,我冲进去就叫那个老医生。他大吃一惊,赶紧让我把李欣抱到里间去。
镇上的诊所并不大,到处都很破旧,但这个老医生是个好手。
我哀求着让他一定要救李欣,他让我出去等着:“没事没事,被打得重了而已,不会有事。”
我抽着鼻子看看李欣,然后出去等着。但我并没有坐着,里间不是隐蔽的,玻璃窗是透明的,我站在外面看,老医生有点手忙脚乱地弄药水给李欣消毒。
出血的地方都要消毒,李欣就一颤一颤地抖着,那很痛。
我在外面喊:“我帮你可以吗”老医生已经流汗了,他实在太老了。
我见他点头就赶紧又跑了进去,他拿着药水和棉布,让我将李欣衣服脱了。
我庆幸李欣被打的时候是卷缩着的,所以绝大多数伤口都在背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身,然后脱她的衣服。她似乎潜意识里抗拒了一下,然后任由我脱了。
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了,她背上全是衣架打出来的血痕,半数全是淤青,还有很多伤口在冒血。
老医生也是慌了,说怎么打成这样了。我求他快点医治吧,他将棉布交给我:“你给她消毒,我要拿更多纱布过来。”
药水和棉布他都给我了,我知道这怎么弄,就跟点药水一样。
我忍着心疼给李欣消毒,她不时抖两下,痛得无法忍受。我在她耳边轻语:“没事的,没事的”
三年了,今天是我首次对她说话,可没想到说的却是这种话。
我手也一直在抖,来来回回给她擦拭伤口。后来终于完成了,老医生拿黄沙布给她贴主要伤口。
我在一旁擦眼泪,擦两下才发现没有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李欣的脸被打肿了,老医生主要看了看她的脸,一阵忙活后才感叹:“还好脸没破,不然就破相了,回去后要好好照顾。”
我忙说明白了,老医生又问我是谁打的。我说是父母,他轻声一叹,说造孽。
等李欣的伤口处理完后她平静了许多,但已经疲惫之极,不一会儿就躺着睡着了。
而我母亲也过来了,她似乎在路上跟很多人叫骂了一阵,此刻怒气冲冲的:“真是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我沉默着没理她,她进来看了看李欣,然后抱怨:“把钱交出来不就好了”
我猛地抬头看她:“为什么要她的钱你们是不是疯了”
母亲惊愕,然后气苦:“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天多辛苦早上五点就要去市里给人干活,晚上八点才能回来,都是为了你们她给人打工一年,一毛钱都没给家里,起码一万多,哪儿去了她能用那么多吗”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这个问题
我气得要疯了,嘴唇不断发抖:“她没问你们要过零用钱,她自己打工自己花,有什么错”
母亲从来没见过我没大碍,修养几天就可以活动了。
李欣一直没醒过来了,我不能再霸占老医生的诊所,我说我现在带她回去吧。
如果现在不走,待会镇上的人起来了肯定又会围观嚼舌头。
我让老医生帮忙,将李欣趴我背上了。
她只是背脊受伤严重,我背着她再好不过。
她一直没醒,我快步地往家里走。初秋的晨风已经有些凉了,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且背着她走路让我想起了往事,三年前那个小家伙,总是缠着我的小家伙,要我背她的小家伙,现在就在我背上。
我心里说,妹妹,我背你了。
李欣动都不动,我侧头看看她,她竟十分安详,脑袋靠在我耳边,一点一滴的呼吸打过来。
我轻声说对不起,如果她醒着我或许没勇气跟她说,但她睡着了,我就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她依旧安详睡着。
我心想真好啊。
快步回家,家里竟然空无一人。我父母已经出去工作了。
我在窗的隐蔽位置摸到了钥匙,然后开门进去,将李欣抱回了我自己的房间。
她又安安稳稳睡去了。
我在她旁边看了许久,又有点怕她突然醒来会令我惊慌失措。所以我就去父母房间偷了点钱跑出去了。
去市场那边买早餐,回来给她吃。
但我回来后发现我房间的门锁住了,我心中一怔,默默地将早餐放在房门口又跑了出去。
她已经醒了,把门锁住了。
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镇子走了一遍又一遍,我想回去看她,却又怕见她,她会怨恨我吗
中午我弄了点吃的又回去,早餐她已经吃了,我再次将午饭放在门口,然后又跑出去了。
一直逛到天快黑我才回去,买了几个面包,心想她好起来没有呢。
结果回家一看,到处都没人,我房间里不见了她的踪影。
我大惊失色,她去哪里了赶紧跑出去到处找,天色已经暗了,镇上没有路灯,她能去哪里
我找遍了镇上,然后跑到了大马路那边,我隐约觉得她要离开。
结果就真的看见她在大马路边上站着。
我跑过去又停了脚步,然后缓缓走过去。天黑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即将到来,她是要离开吗
我走到她身后五米左右就没上前了。我看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心中发堵,我想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
手指头捏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捏紧,李欣没有回头,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我终于开口,结果一开口竟然带着哭腔:“李欣”
哭腔打乱了我的节奏,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李欣一滞,看着远处来路的目光收回了。
她并没有回头,就站在那里。天一旦黑下来,那些可恶的暗色就跟蝗虫一样弥漫得吓人,李欣已经完全笼罩在黑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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