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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许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惹了我不高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根本不用等夫人知道”

“信,信,信”欢喜哭丧着脸道,“我这不是怕夫人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多稼阁碧玉那丫头肯定会跟夫人通风报信的,夫人知道了,太夫人也就知道了。要不去春泽轩家里还有客人没有走,二房的老祖宗最喜欢那里了,就怕他老人家会在那里待客要不去听松风处,不行,不行,二房的识大爷常在那里出入,您去了,那里服侍的小厮肯定会告诉他的,他瞅了机会肯定会告诉太夫人的还有哪里能去”

程许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当然是回多稼轩去。母亲听说我没有上课,只会担心我的腿,哪里会想到我没有去上课祖母知道了也不要紧,你别看她老人家板着脸,实际上心底最柔软不过了,知道我因为腿疼没有去上课,定会派人悄悄的来看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要不怎么大家都夸大爷聪明呢”欢喜狗腿地道,“我娘说我跟着大爷,这脑子都比从前好使了。”

“你小心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程许大笑,然后低声道,“喂,我问你,要是你得罪了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办法让她不再生你的气”

欢喜愣住。

他比程许还小半岁,因是在程许身边服侍,平日里那些丫鬟见到他哪个不是笑语盈盈得罪人那也是别人得罪他。

欢喜仔细地想了想,他好像还真没有得罪过谁

就算是有,谁还敢给他脸色看。

难道还有人敢给大爷脸色看

欢喜想起前几天在玉如屋外偷听到的话。

大爷,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周家二表小姐吧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是应该的。

周家二表小姐那么漂亮,谁看见不喜欢啊

他还看见过五房那边的那个旁支程举偷偷地躲在树林子里窥视周家二表小姐呢

不过,怎么讨周家二表小姐欢心,他还真不知道。

周家二表小姐可是千金大小姐,总不能像前院扫地的小柳似的,自己得罪了她,花了五个大钱买了两包瓜子,小柳就又和自己欢欢喜喜了

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道:“要不,您给周家二表小姐买点东西”

这次轮到程许惊愕了。

他敲着欢喜的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得罪的是周家二表小姐“

“这,这,”欢喜总不能说是听到了玉如和碧如说私房话,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道,“家里的这几位小姐,我想了想,除了周家二表小姐,您也不可能得罪其他的人啊”

程许知道他可能是听了什么风声。

念头闪过,他张大了嘴巴。

连欢喜都猜到了,祖母肯定也猜到了

但祖母却让他从今以后免了昏省。

也就是说,禁止他和周少瑾见面这可怎么办

程许顿时如坐针毡。

他想了想,喊了“欢喜”,道:“我们去四叔父那里去”

欢喜听着畏缩了一下,道:“去,去四老爷那里”

“是啊”程许喃喃地道。

周少瑾误入三支轩,还是四叔父程池帮她解的围。

自己的心思,四叔父肯定知道。

从小,他就很佩服他的这个四叔父。

别人都在寒窗苦读的时候,他却在外面游山玩水,访道寻仙;别人在考场奋笔疾书的时候,他却放浪形骸,流连在青、馆楼楚馆照理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四叔父纵然不被遣出家门,也会被惩戒训斥,可不管是父亲还是祖母,好像都管不住四叔父似的,只能拿好话哄着他。就是二房的老祖宗程叙,也拿四叔父没有办法五年前,四叔父决定下场科考,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三房的沂叔父更是调侃道:“若是四郎都能金榜题名,那我们这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岂不是都要跳莫愁湖”

谁也没有料到,仅仅三年,四叔父就从秀才,举人,一路考到了春闱,成为至德十五年壬辰科的两榜进士。

当时家里人的眼睛落了一地。

可更让人意外的是,四叔父中了进士之后竟然没有参加翰林院庶吉士的擢选,出了琼林宴就直接回了金陵城,好像他去考个进士,就是为了堵住二房老祖宗等人的嘴,让他们不再管束他似的。

然后,他依旧想干什么干什么有段时间甚至梳着道髻穿着道袍让祖母害怕他是不是要出家做道士。

这样的一个人物,在程许眼里,就像章回小说里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快意恩仇,磊落不羁,令他向往不已。

如果他和周少瑾的事能说服四叔父,那父亲和祖母那里肯定能事半功倍

虽说自他启蒙之后因刻苦攻读和四叔父之间来往的比较少了,可他还记得小时候四叔父常带着他到处玩耍的情景四叔父一定会帮他的

程许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前途又充满了希望。

他拔腿就往程池位于九如巷东边的宅院“小山丛桂”去,一面走还一面对欢喜道:“四叔父为什么要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还叫什么小山丛桂太湖石垒成的小山倒不少,可桂花树却一棵也没有看见。难道之前曾经种过一片桂花树,然后全被砍了可为什么要砍了呢我们族学里的秦子安,就是那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家伙,据说他们家种了一百多棵桂花树,就成了村里的富户,可见这桂花树也是挺值钱的既然桂花树都砍了,为什么不换个名字也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时候取的谁取的名字”

小山丛桂在长房和二房的交界处,花园的最北面,距九如巷的后街只隔着堵墙。

他絮叨着,却没人回应。

程许回头,就看见欢喜有些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怎么了”程许奇道,“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样子”

欢喜苦着脸嘀咕道:“死了我娘老子只直管办丧事就是了我怕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许停下脚步,蹙着眉峰望着他。

欢喜只觉得脖子一凉,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上次五房汶大老爷身边的多福帮汶大老爷借着程家的名义放印子钱,后来闹到了四老爷那里,四老爷把多福按在地上打了个半死,汶大老爷不仅不敢为多福说一句话,还得在一旁陪着笑脸,事后还要请四老爷吃饭”

“这关你什么事又没有打你”程许微愠,道,“何况四叔父管着家里的庶务,这种人不往死里打一顿,杀鸡给猴看,难道要等到别人告到官衙里去了再帮汶叔父收拾烂摊子不成”

问题是事后他被四老爷叫去问了句“听说欢庆是你胞兄”,就被晾到了书房里站了快两个时辰才出来。

如果不是四老爷身边的大丫鬟南屏提醒了他一句“要不是这事牵扯到大爷身边的人,我们家四老爷才不会管呢”,他还不知道四老爷这是在警告他呢

欢喜一直没敢告诉程许。

当时多福给他们几房的贴身小厮都递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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