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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仰了仰头望去,才发现火堆的另一边,承焱端坐着。而他的眼睛,却以一条黑布蒙着。孤星心里有些难过,他的眼睛为月华王后的暗器所伤,昨夜自己眼睁睁看着他留了那么多血。自己是学武之人,多少懂得点医术,月华王后手段甚是狠辣,承焱的眼睛即使是宫中的太医也很难治愈了。这些承焱自己不会不知,但他却如此平静地跟自己说话,甚至声音中还带着少有的关怀。
孤星不敢开口,心下里忐忑非常,不知承焱是否认出自己。
“你在江水中昏迷,为了救你,方才我多有冒犯。”承焱说得平静。孤星醒来时便已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衣裳,湿漉漉的外衣此时正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烘烤着。明白他所说,一张脸却比那火光更热更红。
“如若你在意这个,我可以娶你。”承焱说得风轻云淡,孤星一颗心却放下了。他这样说,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身份了。否则自己已是他的王妃,何来娶这一说。
孤星站起来走到承焱面前,把他的手心摊开,自己冰凉的手指触在他温暖而宽厚的掌心中,徐徐写下“无妨”二字。
承焱释怀一笑,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他的手掌依旧摊在膝盖上,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孤星踌躇着望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顿了顿,一笔一划写下“银铃”。
承焱叹息一声,无比可怜地说:“银铃清脆悦耳,而你却不会说话。”
孤星不再作声,承焱误以为自己的话惹得她伤心,于是说:“你不会说话,我的眼瞎了,咱们倒像是说好了似的。”
孤星眼中若涟漪轻轻荡开,搅动一池春水。无限的笑意在两靥如花舒展开来。想不到一向冷酷的安宣王会有这般体贴额心思。而自己,也从未这么近这么肆意地端详过他。他精致的面容一寸一寸地落在自己眼中。看得久了,才知道承焱并不儒雅,他的眉宇间带着刚毅,有一股子勃发的英气,不同于铭佑的丰神俊朗,洒脱不羁如谪仙的气质。
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面上如火烧一般。赶紧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写下“你的眼睛会好的。”
承焱笑着说:“银铃姑娘心善,我的伤我心中有数。”
孤星心里一阵感伤,这一路跟来承焱如何对下如何英毅自己都看在眼里,他正当英雄少年,大展拳脚之时,若要是就这般眼盲了,心中该多难受,而于安兴国而言又是多大的一笔损失。
孤星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不想承焱却听在耳里,说:“我从来自负非同于常人,即使是盲了,也是眼盲心亮,不会比任何人差。银铃姑娘不必为我忧心。”
孤星心中既动容又欣慰,他自己这般还顾着宽慰别人。从来只道他自负,现在却觉得他的自负是这样的好。
孤星在他手中写下:“叫我银铃就好。”
也许是身在异地,远离了安兴城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孤星只觉得他那一笑灿烂地就像天边那一刻闪亮的星子,遥遥一颗挂在天幕上。当黎明尚未到来,月光星辰逐渐隐去的时候,只有这么一颗晨星,照亮天际。
一人说一人写,两人这般说话,不知不觉黎明的万丈霞光穿云破雾而来,一轮红日将大地山河照耀得通透明亮。
远远听到有说话声,孤星俯身望去,只见江下河畔到处是搜寻的士兵。自己这一伸头,刚好被一名士兵看见,他手指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其余人则聚拢在他周围,齐刷刷往自己这边看来。
孤星急了,退至承焱身旁,在他手心里写下:“他们发现了。”
承焱不慌不忙,镇定地说:“没关系。此处是月亮洞,月华的老王和王后埋葬在这里,他们不敢贸然闯上来。”
孤星略一思索,便知道昨夜意识模糊间感觉到的那根绳子,正是月亮洞下用来渡河的那条绳索。承焱眼睛看不见,却丝毫不减他的聪明睿智。只是,月华士兵虽然不会上来,自己与承焱在这山洞中不出几天也得饿死。而冒险冲出去,此去安兴国有好几天的脚程,途中经过好几个重镇。月华士兵层层把守,凭自己与承焱二人之力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为今之计,只有向西。西上滇国,从滇国绕回安兴。
如此打算,孤星便在承焱手中写下“滇国”二字。承焱赞赏一笑,说:“银铃聪明地紧,跟我想的一样。”
于是,趁着月华调兵遣将之际,孤星扶着承焱顺着月亮洞后的一条小路悄悄往西行去。
二人夜晚赶路,白天歇息。也不敢住店,只在树林山洞中草草对付一晚。走了将近五天,才到滇国境内。
这一日午后,刚翻过乌蒙山,灰蒙蒙的天空便下起鹅毛大雪来。雪下得很大,搓绵扯絮一般。六棱的雪花不断簌簌往下落,落在脸上、睫毛上,融化后成了凉莹莹的一点小水珠。不一会儿,周围便都成了银装素裹的晶莹世界。
冬日里干枯的枝干如今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冰条,仿若玉树琼枝一般。那四季常青的松柏顶上堆着蓬松的白雪,仿佛绿色的翡翠镶嵌了晶莹剔透的宝石。让人心里无限喜爱,只想拿来簪戴。漫天漫地的大雪遮盖了一切,周围寂静极了,连一声鸟叫也无。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孤星与承焱。
承焱伸出手,无数雪花落在他掌心,被手掌的温度一烘,又变成了凉沁沁的水珠。
“下雪了,可惜我看不见。”承焱笑着说,这样的笑容里带着无边无际的寂寥。
孤星心里一软,生出几许疼惜,相伴这几日,还是第一次见他因眼睛的事遗憾。孤星握住他伸开的手掌,在上面写道:“千树万树梨花开。”
承焱念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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