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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湛直欲浸到人心里去。
孤星穿了件雪青色薄纱衣,安静地站在灿如锦屏的花海中,正对着蔚蓝一色的长天看得出神。清风徐徐,不时送来前厅的热闹喧哗。她忽然轻笑,迷蒙似烟雨花雾,清冷的声音如冬日的冰凌一点点敲碎在人心上,开口却是平常的一句:“今日倒是个好天。”
“天气虽好,也不能这般仰着贪看。”
不想这此间还有他人,孤星回头循声望去,只见铭佑一袭白色站在花丛尽处,眼光穿花越蝶直往自己而来。
孤星只一味看着他,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开口。上一次相见还是在宫中董贵妃的寿辰,孤星还记得,他的“始如经天月,誓心相终始”让自己落荒而逃。此时再见,心中亦是尴尬。
铭佑却神色如常,说:“这样仰着,脖颈不泛酸吗”
心中感激他装作浑若无事,如常的寒暄化解了彼此间的尴尬,孤星一笑,说:“这样好的天呢,怎地不贪看。”
铭佑笑容轻扬,问道:“今日是三哥生辰,你怎地不在前厅”
孤星回头看他,眼底一片澄澈,口气平常地似乎在诉说着他人之事:“他心中无我,我在或不在又有何干系”
铭佑不再追问,话锋一转:“这样好的天气放纸鸢正好。你若无事,咱们去郊外放纸鸢可好”
见孤星犹豫,铭佑又劝道:“三哥生辰,先莫说与三哥交好的一众文武官员,即便是商贾中,欲借机笼络之人都不在少数不少。今日府中可得忙上整天了。咱们只在天黑前回来便好。你只管放心,我保你平安无事。”
孤星见他诚心相邀,又计划周全,自己也不愿在王府里闷着,于是回道:“王爷说话可得算话,回头被府里的人察觉我偷跑出府,你可得担待着。”
听她又是“王爷”又是“你”的乱唤,铭佑不禁失笑,心中却是欣慰,当初宫中那个爽朗真挚的女子又回来了。于是答道:“你若有事,我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话不多说,咱们快去快回吧。”
孤星一时玩兴大起,抛开心中沉郁,提裙分花向铭佑而去。
、纸鸢
铭佑将孤星扮作自己的小厮,两人偷偷从西角门溜出了王府。
孤星抬起一直垂着的头,长舒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有惊无险。”
铭佑却取笑她说:“从前在宫中时你便胆大惊人,还背着父皇偷偷溜出宫过。怎地现在知道害怕了”
孤星对他的调侃一笑置之,问道:“咱们现在往哪儿走”
“你跟我来便知道了。”铭佑神秘一笑,带着孤星往大街上走去。
街上两排一溜儿坐地而起王的店铺,其中茶楼饭馆鳞次栉比。店铺前还摆起各色小摊铺做着小买卖。今日正值晴朗天气,大街上除了贩夫走卒,出游的王孙公子、千金贵妇亦不在少数。众人或骑马或坐轿,大街上一时间熙熙攘攘,挤得水泄不通。
“跟紧了。”铭佑回头,见孤星在比肩接踵的人群中几乎挪不动步,于是奋力挤到她身边,把她半个身子环在怀中,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原本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孤星突然感到自己周围的冲撞少了很多。抬起头来,目之所及处是铭佑英挺的下颌。他不断环视着周遭的人潮,专注地护着自己在人潮中慢慢挪步。
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感动。他的心意自己一直是知晓的,却一直自欺欺人。不知怎地心思一转却突然想起承焱来。身边的人潮似乎瞬间便离得远了,远到连近在耳边的叫卖声都听不清。她心里一阵落空,眼中便腾起水雾来,铭佑全神贯注的模样就再也看不清楚。
恍恍惚惚地被铭佑推到一处小巷中。远离了拥挤的大街,铭佑这才舒了口气。说道:“总算是轻松了。咱们走吧,穿过这条小巷子,就能买到纸鸢。”
孤星压下心中起伏的万千思绪,爽快地应了一声。铭佑便兴高采烈在前面带路,两人穿巷去寻那卖纸鸢的所在。
出了小巷往左拐,在另一条巷子口处只见几根木架支起个小摊子。摊前挂着五颜六色的纸鸢,摊后坐着个身形佝偻、鸡皮鹤发的老人,正埋着头用一把小刀削着手中的竹篾。
承焱拉着孤星走近,提着嗓子喊道:“老人家,做生意了。”
那老人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有些迷茫地望着面前的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人是来买纸鸢的,指着面前挂起的一色纸鸢,说道:“公子随意挑。”
承焱笑着答应,回头对孤星说:“喜欢什么样儿的尽管挑。”
孤星一边仔细看着面前的各色纸鸢,一边问道:“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铭佑听她唤自己公子觉得好笑,想想又觉得这般于她而言才是理所应当,于是止了笑意答道:“曾听母妃提过,她进宫前就很爱这里的纸鸢。今日突然兴起,便带你来了这里。”
孤星点点头,目中却仍然是不解的神情。
铭佑看着她笑道:“你是想问我如何知道这老人耳聋是吗”
不想自己还未开口却被铭佑猜了个正着,孤星坦然地点点头。
铭佑突然朝身后一指,说:“你看那里。”
孤星回头,发现两人背后十几米处是高大的院墙,那一人多高的院墙沿街而砌,整整延伸出了一整条街,只在中间开了个小门。
见孤星仍是犹疑,铭佑解释道:“这便是我的安平王府。”孤星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安平王府后门。
铭佑一边挑着纸鸢一边说道:“有一年大雪这老人昏倒在此处。恰巧我那日赏雪一时兴起打这里过便碰上了。救了他之后方知道他并无子女,孤身一人住在这条巷子中。之后我一时好奇,就跟着他来到了这条巷中的住处。让我惊讶的是,仅一街之隔竟有如此落魄的所在。想到自己日日锦衣玉食心中不安,便提出接他过府居住,不想却被他回绝了。于是我隔三差五差人来接济他些,后来春日里见他在此处做买卖,才知道他便是母妃提到的卖纸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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