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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充媛还傻愣着干嘛大喜事啊还不赶紧先回去布置着。”暗想萧氏也可怜,怕是一年半载都没试过天子滋味,轮到天上掉了馅饼,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对于萧充媛来说不是喜,而是乱,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今天是来给贤妃说情的,却被皇帝召了侍寝,依贤妃那脾气,一定会生嫉恨心,认为自己不安本分,借机勾引皇帝。
她有自知之明,皇帝不喜欢自己,再宠幸十次也不会喜欢,她在后宫好好活着,靠的不是男人,竟是女人,今晚上帝王一次心血来潮,指不定就得叫她失去在后宫立足的倚仗。
萧充媛拽紧了手帕,往殿内一瞥,目光扫过还站在门口的女孩儿身上,心里滚了一滚,又平复情绪:“秋夜长凉,皇上的腿这几日不舒服,安处宫地势偏冷,嫔妾先去茞若殿,叫人把地龙烧了,再把热水注好,伺候皇上沐汤。”说着,袖口滑出个金饼,塞进内侍怀里。
原先当这充媛木讷,原来里头是骚的,懂情趣。贾内侍笑笑,暗中攒紧了金饼:“先泡个澡赶凉气也好,充媛是老人,有什么不放心请去操持,御驾随后就过去。”
萧充媛行了个答谢礼,又俯前跟贾内侍耳语了两句
茞若殿是挨着安处宫的一处汤池殿室,浴室挖地数十尺,用一大块蓝田玉凿了个六角形状的浴缸,龙头潺潺吐水,灌豆蔻活汤进大缸里,向来是附近宫殿妃嫔的赐浴地方,皇帝倒是少去。
谢福儿被贾内侍叫出去,先陪萧充媛过去准备。
正事还没说,但人家侍寝才是王道,只能再等等。谢福儿琢磨,反正今天全程伺候,皇帝要是跟萧充媛睡一晚上,就等天光时,趁皇帝活血舒精了再说,要是睡到下半夜走人,就回宫伴驾的路上再说。反正,等他爽透了说准没错的。
谢福儿后脚到了茞若殿,进了浴室,已经是云雾蒸腾,火光融融,几名宫女正在牵搭帷幔,用轻纱将浴室隔成几层。
茞若殿的宫人刚接到通知,想不到皇帝夜间突然来这儿召幸后宫妃嫔,急匆匆过来,有的擦拭长铜镜,还有的铺池边的贵妃榻。
谢福儿被一名宫人领着在六角蓝田大浴池边洒香料,香料用囊袋包成一小扎,丢到池底,浸出香味。
天大的事还没办,也影响不着谢福儿的求解心,趴在浴池边,翘着屁股,一边搅匀香喷喷的白雾汤水,一边笑着问:“不是直接应该洒花瓣吗,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上辈子电视剧的荼毒还没消褪完。
茞若殿宫人知道她是皇帝的人,客气着回应:“民间才那样,那是最粗糙的做法。香料是花瓣的精华,裹在纱葛包里一点点浸出来,最含蓄合适。御侍撒的这个,是西域进贡的茵墀香,舒筋活血的效力也好。”
浴室太热,谢福儿一进来就脱了银狐围脖,还没小小半刻,汗还是贴着鬓发,粘住了额颊,浴汤烧煮开了,汩汩冒泡儿,吐着热气,熏得她脸潮颈子热,睫毛上都挂了蒸汽水珠子。
刚撩一把汗,几名宫女捧了一具薄纱过来,把谢福儿围城了桶:“请御侍换衣。”又有宫女去拔她鞋子,叫她打赤脚。
“换什么衣”谢福儿还没回过气。
一名圆脸丰腮的宫女是安处宫过来的,声音一低:“浴室里头水汽充足,您这身行头不方便。”
谢福儿见几名宫女都差不多的穿戴,跟着脱了鞋和外袍,换上纱衣,不用走到大铜镜面前,光一低头,就吸了口冷气。
开襟的纱衣轻得没重量,里面的小衣一清二楚,光溜溜的臂儿脖子更不消提,哪有藏着的余地。
这身行头实在太暴露了点,倒是她要泡澡似的
圆脸宫女快步上前,手一举,“啪”一声,摘掉谢福儿髻钗,柔绸厚缎般的乌云秀发刷声瀑布破岩,落了下来,挡住了半边脸儿。
“哎呀,御侍长得真好看”年轻宫女们大多是活泼性子,丢下手头活计,围过来半奉承半逗趣,笑得花枝打颤,本来就热腾的浴室越是喧闹起来。
少女赤着两只白嫩小脚掌子,站在烧得热汩汩的兰汤边,脚趾头蜷勾在猩猩红地毯上,脸蛋帮子因为一场玩笑云蒸霞蔚,一束发已经长到了膝盖窝,漆漆密密,罩得整个身子娇得快不见了,纱衣纤薄,映出杏色小衣,两团娇娇丰盈随着呼吸颤晃,延绵到下方幽林,坟起一鼓肉,惹人添馋,像个等待破了苞芯的花骨朵。
烧沉了门窗缝隙外的一双眼。
、第42章 敬奉
42、敬奉
美人谱载,美人艳处,目十三四岁至二十三,止十年颜色。
十三四到二十三之外的女子,过小,嫌生柴,没滋味,不够火候,稍大,也许修炼得容貌愈发美艳,气态愈发雍容,但气质少了些烂漫,多了些世俗,而世道上,最不缺的就是世俗人类。
殿内的少女正好是盛开旺盛,最值得珍惜的季节。
皇帝手扶栏杆,浴室里面宫女们莺雀欢笑一波一波扑来,比她形貌漂亮的有,比她巧音璀调的有,但她晶光莹雪,就像罩了一个无形的光球,夺了男人视线。
第一回在自己面前撞了柱子的那个倒霉蛋,皇帝也没抱什么大印象,就觉得嘿这小女孩,有点意思,感叹完了见廷尉拖着“尸体”走了,也拍拍屁股下了朝。
其后这女孩在京城一时名声鹊起,成了个热门人物,在五二精庐碰上,才进了皇帝的眼。人么,群居动物,骨头也贱,喜欢蹭热闹,沾喜气,哪儿热往哪儿沾,管他天潢贵胄,还是布衣白丁,他就想看看胆敢女扮男装当官的女人跟别人怎么不一样。
结果还真不一样,皮薄肉厚,扮过男人的女人就是二皮子脸,缉凶扒裤子说来就来,还是自己不知道的那种。
说起来,已经出宫的宋太常千金比她还小上一两岁,羸羸弱质的稚嫩样子更胜几筹,但不知为什么,皇帝觉得这谢氏女孩的核子里才是个真正的小姑娘,就算进了宫,面上收敛了,那股子挡不住的德性也能嗅得出来。
会嗔会怪,该哭的时候就像眼泪不要粮食养出来,跟鹦鹉似你说一句她顶一句,瞧瞧,啧,现在也是,正跟人说话,一嘟嘴,活像是吵架皇帝叹口气,这丫头,已经在御驾前养足了性子,今后不管嫁到哪家去都是难得讨好夫家,看来不留在宫里是不行的
是留,可不想按着陶采女和赵婕妤的老路走。
皇帝脸上颜色深深憧憧,间或含着恼恨和懊悔,这是从来没有的,叫不远处的萧充媛看得芒刺在背,天子若忆起了提不得的事,那事情必定是叫人万箭穿心的。
萧充媛叫人把浴室的宫女一个个打发离场,走近前说:“皇上,外头凉,该进去了。”
皇帝瞥一眼萧充媛,这个深埋在后宫,略显怯懦的嫔妾,难得用一种笃定的眼色对上自己。
皇帝记得,去年万寿节,贤妃知道自己喜好兵器,从民间搜罗了一套上古九长九短当寿礼,亲手敬奉上来时,就跟这神情,一模一样。
霎时,他明白了萧充媛的意思
宫女散去,谢福儿单独被安排在里面伺候,这一身实在太不忍直视了,还是叫个小宫女去给自己找了件单袍套在外面。
炭烧兰汤,白雾弥漫。
站久了,还没人禀传,脚麻,谢福儿勾起腿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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