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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永瑆一愣后拍了拍手,“此人才干出众,文词曲书画并擅,名声甚盛,甚得圣祖皇帝喜爱。”

刘统勋道:“那是,圣祖六次南巡,有四次由曹寅于江宁承办接驾大典,并驻驿于江宁织造署。当时曹家两代数十年之经营,已为东南巨宦,文酒风流,极一时之盛,天下名士,多与唱游。曹公府可谓朝野尽知。”

“如此风光也未必是好事。”曹雪芹苦笑着,道,“曹家尽受皇家恩宠,家门弟子众多,难免良莠不齐犯下错事。叔公在时还能凭一己之能填补堵缺,过世之后,这落下的巨额亏空便难以堵漏,到了先皇时,便再也遮掩不住,被人以骚扰驿站、织造亏空等数条罪名上告,直落得革职抄家枷号的下场。”

想到一方巨宦顷刻之间富贵尽失,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几人都不禁摇头叹息。若不是一部石头记,恐怕他们连曹雪芹都见不到,再由曹雪芹由富到贫的遭遇想到自己,几位大臣都不禁身子一颤,心有惶惶然。

“这石头记怕就是雪芹写的曹家吧”沉默良久,纪昀缓缓道。

“真做假时假亦真,假做真时真亦假,是不是有何区别”曹雪芹淡淡说道。

刘纶叹道:“若是四库能录,断不能叫雪芹这本石头记落了空。”

于敏中道望着刘纶道:“这话倒差了,石头记是奇文,如何入四库经、书、子、集你落到哪一类”

刘纶一哑,欲待分辨,曹雪芹因奇怪,便问了起来,这一下几人又是一番解说。

末了,曹雪芹却是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举确是大盛事,但我华夏文化流传之长,脉络之广,却也不是这经、书、子、集四部能够完全集齐,虽然可以在这四部之下广增支脉,但所寻之书恐怕通不过诸位法眼吧”

他说得虽然含蓄,但在坐诸位又何尝不是聪明人,自然将其后意思听得清楚明白。这四库全书说是收集全国之书,但对那些离经叛道,不利于皇帝的论述都给砍了下来。再说,清朝的文字狱案还少得了吗

康熙时庄廷珑的明史案和戴名世的南山集两大文字冤狱;雍正朝虽然只有十三年,但文字狱比康熙时还多,最大的是曾静、张熙、吕留良案,涉案被杀的人几乎可以堆成一座山;而到了现在乾隆持政,尽管他自诩明君,夸耀“大清全盛之势”,但对待文字狱的手段也丝毫不见其弱,光因为四库全书就焚毁不利其统治的书籍多达三千一百多种,十五万部以上,还销毁书板八万块以上,在文字狱上,乾隆年间的文字冤狱案数倍于康熙、雍正,大案多达六十余起,从安徽和州人戴移孝碧落后人诗集一案到浙江仁和县人监生卓长龄高樟阁诗集一案,再到乾隆亲自指定查办的胡中藻、鄂昌案、齐周华案、徐述夔案,无一不是刀光霍霍,血气漓漓,真可以说是冤狱横兴,滥杀无辜。

这个话题可是大逆,脸色大变之后,几人纷纷转换话题。时近午,酒宴排上,顾着忌讳,虽然谈谈笑笑,看着宾主尽兴,可又有谁知道一幅笑脸醉意之下,各人想的什么心思

这一顿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等纪昀一一告辞,曹雪芹也稍微醒了醒酒要走的时候,我殷殷道:“今日人多,没能与雪芹多交谈一番,可千万不要见了怪。”

曹雪芹一抱拳,正色道:“王公切勿如此,能得六爷推崇敬佩那可不容易,再说,王公虽然话不多,但一句两句足叫霑思索良久。”

我淡淡一笑,道:“雪芹也切勿如他们那般说话,我这里你尽管来,有什么事要帮忙也尽管开口。”

曹雪芹盯视我良久,才缓缓道:“是。先告辞了。”

说着,他再一抱拳,迎着大雪走了出去,就连我示意赵申上前送把油伞给他遮雪,也被他拒绝了。

纵在落魄失意,也绝不轻言求助,忍受十年饥寒成就一部不世之作,这或许是曹雪芹仅剩下的一点文人骨气了吧

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有种感觉,即便再困难,曹雪芹也绝对不会找任何人帮忙的。

料不到只三日,便让我震惊的听到了他病逝的消息。

小柴门半掩着,风从窗户上的破纸口朝里使力的灌着,他静静的躺在小院的雪地上,一脸凄苦,眉头锁起,嘴唇紧紧闭着,在他怀里抱着支笔。

“大夫说雪芹早就身染重疾,年前殇子,我本想带他多结识点朋友,也好过他沉浸其中,谁料唉”傅桓缓缓眨着眼,不甚唏嘘。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瞧着。大雪飞扬如花,飘下来,积淀、铺陈就这么一点点,将他掩盖了起来,慢慢的,他的脸被雪分隔开来他的发尽成白色他的人不见了。

“置办一下后事,我们现在也只能做这么多了。”默默的,我说道。说完这句话,我却想起红楼梦中,贾宝玉出家时说的,我亦说过的那句话: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人死如灯灭,雪落亦无痕啊

第五卷 明清晚风第七十章 满眼荒唐

“辘辘转转,把繁华旧梦,转归何处寒生老弟,喝酒”

初秋的一个下午,斜阳弥漫下,晚香亭畔宛如笼上了一层轻雾,烟气渺渺,延着亭侧的碧溪流水波光粼粼,稀疏的垂柳藤萝随风轻摆,如飘起的翠带。那溪面上一圈圈荡起的光晕和着绿意,让人如梦如幻。

几乎是趴在晚香亭外的石桌上,郑燮醉眼半眯,枯瘦直长的手握着酒杯,半摇半晃的朝我敬来。我淡淡一笑,接过酒杯一口干下,道:“梦终究会醒,何须担忧去处”

“哈哈,哈哈。”郑燮仰头大笑了两声,满头白发扬起,“寒生老弟,你错了,大错而特错梦,是不会醒的,我不让它醒它便不会醒过来。”

“不”我摇了摇头,“既然梦会醒,我宁愿不做梦。”

“不做梦便不会醒了么醒了便不能做梦了么”郑燮双手撑着,看着我,醉眼渐醒,“你看这天,看这地,看这天下间的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在做梦哪一个不是醉心于梦”

“天国神威,以擎天之力造就繁华,举凡国民无不安居乐业,政官孝廉好一个洋洋百言,到头来却发现只是虚妄”

我哑然郑燮甩了甩头,声音低黯,道:“或许,我才是那个做梦的人。”

我叹了口气,道:“可是若没有梦,人活着便失去诸多意义,即便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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