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一瞬间(1 / 2)
宽阔的草原上,有一大片长着齐腰深的芨芨草,因为牛羊对芨芨草不感兴趣,教导队就把这里选作了战术训练场。
负责战术训练的教员用小喇叭“嘀嘀嘀”地指挥着全团骨干们在芨芨草的空隙处一会起立,一会卧倒,一会高姿匍伏前进,一会低姿匍伏前进,一会投掷手榴弹,一会抵近射击,直到“攻下”目标,一趟下来少说也有四五百米。
卧倒时,要求左手向前伸出,身体顺势匍匐在地,与此同时,右手摘下身后武器由后至前迅速推出,在卧倒的同时瞄准目标。所有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左手先着地并向前滑行,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掌握不好,要么整个身体重重摔倒,要么膝盖先着地,肘关节磕在地上,很容易受伤。左手着地并向前滑行时,如果遇到较为平坦的地形还好,如果是遇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或是地上有石子,左手手掌也容易受伤。
此刻,红红的太阳像一团巨大的火球悬挂在草原上空,一群群牛羊懒洋洋地啃食着青草,七八个男孩女孩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不幸,我的左手手掌被一块尖利的石子给狠狠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我忍住痛用手绢包扎住。如雨般的汗水浸入眼帘模糊了视线,用衣袖抹一把汗水继续跟着队伍前进。厚厚的卡其布军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袖口上,背心处,留下了一块块白生生的汗渍。
来来回回跑过几趟以后,教员接着讲评,队伍中却扑通扑通接二连三晕倒了好几个,众人七手八脚地掐住人中,再用水壶里的凉水喷到脸上,待苏醒转来后扶到一旁休息。
浑身像散了架似地疼痛,我用来包扎手掌的手绢被鲜血浸透了。
回到教导队,张世材重重地往铺位上一坐,床板被压得吱吱嘎嘎作响,他叹了口气说道:“奶奶的,早知道这么苦俺就不来了。”
我用一只手洗完脸,薛宏帮我把毛巾拧干挂到铺位前的绳子上,他见我愁容满面,就问:“手很痛吗?”
我说:“不是。”
“那你咋愁眉苦脸的呢?”
我只好如实告诉他:“好久都没有收到郑小芸的信了。”
“没收到就算了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她也不算多漂亮,以后找个比她更好的气气她”,他安慰我道。
大半年中,郑小芸的每一封信,每一句话都是我强有力的精神支柱,我已经习惯了每隔二十来天就收到她的一封信间或还有一个小包裹。
如今,我的第三封信又发出去二十多天了,仍是没有任何音讯。
-------------------当如火的太阳慢慢隐入地平线之后,天气骤然变得凉嗖嗖的了。“早穿棉袄午穿纱,脚登火炉吃西瓜”__这两句顺口溜很形像地描绘了当地一天几变的气候。
结束了一整天的训练,骨干们一边喊着番号一边列队回到教导队。县城最东面,团部旁边电厂那高高的烟囱冒出浓浓的黑烟,遮住了大片天空,一大群乌鸦嘎嘎地在头顶上盘旋着,带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刚把布满泥土和汗渍的卡其布军装脱下,换上干净的的确良军装,有的人正把脸埋进洗脸盆里“噗噗”地洗漱着,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警报声,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卢国强失踪了”。
教导队全体人员听到警报立即集合到操场上,队长大声命令以班为单位分头寻找,各班便朝着不同方向分散开来。不多会儿,却又听文书跑来传达队长的命令:各班撒回,卢国强已经找到了。
事情的全部经过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得知。
步兵一连有一名与廖正天他们同一批入伍的战士叫宋绪东,这个宋绪东最开始也像我跟薛宏那样,满怀希望要到部队上学一门技术,再不济也弄个班长或者副班长当当。但是,也许是他的表现不好,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眼看就快满三年了,他不仅没有学成技术,就连正副班长也毫无希望。
这天下午,轮到宋绪东在弹药库站哨,他先是给军械保管员卢国强打电话,说是师里的工作组来检查弹药,让卢国强赶快到弹药库去,卢国强信以为真,抓起钥匙就往弹药库跑。来到弹药库,却只见到宋绪东一个人,他想也没想一下就去开弹药库。待卢国强刚刚打开弹药库的大门,宋绪东便从背后袭击,用枪托把卢国强砸昏在地,然后拖到库房里面用手榴弹在卢国强的头上狠砸了几下,见卢国强已死就用弹药箱子将其埋了起来。
随后,他又打电话到团里,仍然谎称师里的工作组已经直接到弹药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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