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蛊深中远凡尘(2 / 2)
“大王也觉得这是树”她挑眉问。
“难道不是吗”拓跋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幼苗。
“不是。”她摇头,“是花,一种耐寒的花。”
“哦”拓跋飏好似生了些兴趣,“什么花孤王似乎没在塞外见过。”
“无双也不知道。”她摇头,“这两棵幼苗是用花匠从山间折来的一些枝条插活的。”
“花匠见过它开花吗”他随口问。
“没有。”她继续摇头。
他闻言,倒是笑了。
“既然没人见过这东西开花,你为何就肯定它是花,而非树”
他看得出她不同了,可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因为这不是真的她。
“我会让它开花的。”她转头看着幼苗,唇角微弯,淡淡的笑比明媚的阳光还要暖。他看得有些炫目,却硬生生拉回了自己险些深陷的理智,忽然道:“莫邪已经趁显国不备,攻下一城。”
她唇角的笑瞬间僵住,原来边疆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翾国边关不堪重击,连丢两城,想必皇甫睿渊是定然要直取翾国皇城了。”他语气沉静的叙述着这一桩桩一件件边关的大事,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一并褪去了血色的唇缓缓弯起,绽开一抹自嘲的笑。她的牺牲,当真只是笑话一场。
“孤王不许你这般自暴自弃。”他几步来到她的近前,霸道的要求,蓦地抬臂拥她入怀。
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喃喃轻语,“子慕,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笑话”
“你怎么会是笑话”他拉开些两人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她,“无双,拓跋和翾国的子民会永远尊敬你,两国的史册会为你千古流芳。”
凌无双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涩然了几分,“可我为的不是这些。”
她为的不过是翾国的和平和安定,至于她自己是骂名还是好名声,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孤王会再派兵过去增援,借以分散显国的精力,逼显国暂缓对翾国的攻击。”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她,语气沉稳,如起誓一般保证道。
“谢谢你,子慕。”她的声音轻颤,感激之情盈满了心头。
“不必谢孤王,你值得孤王如此。”他带着厚茧的指腹轻轻地揉过她的唇角,“以后别再笑自己了,孤王不喜欢看你这样笑。”
“嗯。”她微颔首,回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拥紧她,给她单薄的身子一个依靠。
从来没有一刻,凌无双竟是觉得这具怀抱给她的暖,给她的依靠,如此的重要
她真的感激她,没有在这场战争中作壁上观,让翾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显国。
皇甫睿渊在收到前线的紧急密报后,脸色便阴沉得好似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吱呀”
沉静了许久的御书房,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皇甫睿渊还没看来人是谁,便怒斥道:“滚出去”
进门的人吓了一跳,才温声说:“小师叔,是我。”
皇甫睿渊这会儿也看清了来人,眼中的火气不禁沉下去些,耐着性子问道:“采珍,有事吗”
“我是来向小师叔辞行的。”郁采珍走到书房的中央,便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
皇甫睿渊看着站得远远的她,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自嘲,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吗
郁采珍知道自己的举动伤到了他,不过这样也好,他是君,她是民,他们之间本就该有些距离的。
若不是她有事,必须回来这一趟,她也不会回来。她很清楚,她回来这一趟也是想见见他的。
曾经至死不渝的爱情,心底到底无法做到完全放下。
只是,看到了被囚在金丝笼里,郁郁寡欢的风翎萱,她忽然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放手。
“如今战乱四起,你到处乱走什么”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到底还是关心她的。
“小师叔,我会去看看无双。”郁采珍淡淡地微笑,她喜欢他霸道的关心。
皇甫睿渊的脸色便又是一变,拧着眉,问道:“你去看她做什么”
“去替小师叔赎罪。”郁采珍坚定的语气里,透着失望。
“你这话是何意”皇甫睿渊眼角眉梢的戾色更重。
“情蛊。”郁采珍从牙缝间逼出两个字,她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伪装,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事,但这会儿提起,她还是没有办法认同。
“情蛊”皇甫睿渊不解地看着她。
“小师叔的心思,采珍一直都懂。可是,情蛊之痛,小师叔不是不知道,怎可”郁采珍有些说不下去,抽了口气,才勉强又道:“若是无双为拓跋飏动情,被情蛊啃噬而死,是小师叔的报复。可是,若她是因对小师叔动情,被情蛊啃噬而死,小师叔就不会痛苦,自责一生吗”
她本不该与皇甫睿渊说这些,但她到底还是不忍看他越陷越深,最后痛苦自责。
皇甫睿渊沉稳地看着郁采珍,思量了片刻后,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无双中了情蛊”
“呵”郁采珍讥讽的笑,不接话。
“你认定是朕做的”皇甫睿渊眼角眉梢皆是怒意。
“难道不是吗”郁采珍理直气壮的反问,“若是采珍没有记错,如今这世上还有情蛊的人,只有小师叔了。可是,采珍还是希望,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于是,采珍入了宫,去了小师叔的琳琅阁”
“琳琅阁中的情蛊不见了”皇甫睿渊惊得扶着椅子把守的大掌紧了又紧,险些没一冲动的站起身。
“是。”
若不是如此确定,她怎么会认定是他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的小师叔为爱成魔。
“是以,你怀疑是朕给无双中了情蛊”皇甫睿渊的唇角裂开一抹冷硬的弧度。
“小师叔想告诉采珍没有吗”郁采珍看他的反应,这会儿也有些思疑。静默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可是,但见他的眼角皆是戾色,却不肯开口解释半句。
等不到他的解释,她终是失望了。
她撩袍,忽然跪了下去。
“还请小师叔交出忘情水,为无双解情蛊之痛。”
皇甫睿渊的身子狠狠的一震,怒道:“你这是在逼朕。”
“采珍不逼小师叔,采珍只想问小师叔一句,是否当真不在乎无双的生死。”
她亲眼见证过皇甫睿渊与凌无双的情路,又岂会不明白,如此抉择对他来说有多难。
可是,情与命到底哪个重要,她信心小师叔会分。
她回来这一趟,也是为了拿忘情水。
而她之所以知道凌无双中了情蛊,是幻影让教众密信给她的。
这世上,唯有忘情水能解情蛊。但,代价是,饮用忘情水之人会忘记曾经刻骨的爱。
初入宫时,她没有告知皇甫睿渊这事,是想看看能不能靠自己拿到忘情水。
可是,她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也没能找到忘情水在哪里。是以,无奈之下,她只能与皇甫睿渊直言。
既是真爱,自然不会看着凌无双去死。
“你先下去,让朕再想想。”皇甫睿渊沉着脸,视线下垂,敛去思绪。
他与凌无双之间已经隔了那么多,唯剩曾经的情谊。
若是他将忘情水给了她,她便会连那段情也忘记了。那他们之间还剩下了什么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拓跋皇宫,御书房。
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冀安看到急急赶来的拓跋焰烁,赶忙上前行了一礼。
“王爷。”
“大王呢”拓跋焰烁第一次眉眼间透了戾色。
“大王正在批阅奏折。”冀安木木地回,不解这位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王爷,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
拓跋焰烁不理他,直接向御书房冲了去。
“王爷等属下去通报下。”冀安说着要去拦,却被拓跋焰烁带着杀气的视线一扫,吓得一愣。
而拓跋焰烁趁着这个当口,几步冲到御书房的门前,推门便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拓跋飏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声音,这会儿自然没有多少惊怒,只是视线沉着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来人。
“王叔这是做什么”他扔下手中的奏折,不辨喜怒地问。
“大王又向边关派兵了”拓跋焰烁语含怒火的质问道。
“王叔这是在怪孤王没有事先与王叔商量吗”拓跋飏冷笑着问,不悦之情已上言表。
“大王”拓跋焰烁惊,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缓和了些语气道:“大王明知道臣来找大王,并非责怪大王没与臣商量。”
“那王叔是为何”拓跋飏继续问,好似真的不解他的怒。
拓跋焰烁的唇角含着一抹苦笑,他不信拓跋飏全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故意瞒着他发兵一事。
但,那又能如何他是主,他是臣,他即便心知肚明,也不能硬是逼他承认。
是以,他只得尽量让自己平静地道:“大王难道看不出,翾国退败得如此之快,其中必然有诈吗”
“哦王叔为何如此觉得”拓跋飏故作惊讶地问。
“显国经过几次大战,虽然军力仍在几国之上,但显国为了以防外一,并没将军力全部用在对战翾国上。但,翾国为了提防显国的进犯,却在边关明里暗里安插了大量军力。是以,臣敢肯定,即便翾国的用兵之道不敌显国,也不可能退败得如此之快。”拓跋焰烁冷静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分析出来。
拓跋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叔知道的倒是真多。”
“大王这是何意”拓跋焰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痛心地问:“大王这是不相信臣吗”
“王叔过虑了。”拓跋飏不急不缓地回,倒真像是拓跋焰烁多想了。
“微臣恳请大王为了拓跋的江山社稷,立刻收回成命。”拓跋焰烁撩袍当即跪了下去,“翾国此举,为的就是保存自己的实力,让大王出重兵,引走显国的兵力,他们好借力反扑。”
“即便如此,皇叔是否就认定拓跋兵士打不赢这一仗”拓跋飏不为所动。
拓跋焰烁见他如此,忽然间便明白了,拓跋飏即便没有他这般肯定翾国会耍诈,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想到。
他肯出兵,必然就是已经做好了与显国硬拼的打算了。然,这并不是该有的用兵之道。
拓跋只要出兵,就算履行了对翾国的盟约,再无其他义务,又何必将自己置于险地
“难道,大王此举为的是凌贵妃”拓跋焰烁终是问出了他最不想问的问题,他当真是不希望拓跋的王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
“她不只为拓跋立下了汗马功劳,孤王更是欠她一条命,就算为她如此,也是应当的。”拓跋飏的眼中透着坚持,等同于告诉拓跋焰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收回成命。
共事多年,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拓跋飏的决定任何人都难以改变。
“微臣懂了。”他失望地领命。
“王叔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拓跋飏恍若看不到他的失望,径自吩咐道。
“是。”拓跋焰烁从地上站起,转身退了出去。
拓跋飏直到看着他离开,也没再拿起桌案上的奏折。
在不算明亮的书房中,他微眯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心难测,便是如此。
拓跋焰烁出了御书房,本想离宫,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便又转了方向,直奔后宫。
而他去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消沉了多日的纥奚沅紫。
纥奚沅紫看到他过来,不禁微微有些惊讶,平日里他们之间并无走动。
拓跋焰烁一进门,便撩袍跪了下去。
“王叔这是做什么”纥奚沅紫大惊,赶忙来扶他。
“臣有事求夫人,便让臣跪着说吧”拓跋焰烁坚持,纥奚沅紫也不好与他拉拉扯扯,只好直起身,温声道:“王叔有话便说。”
“臣恳请夫人为了拓跋的江山社稷,告诉臣沫舞郡主在哪里。”拓跋焰烁面色凝重的请求道。
“这”纥奚沅紫的眼神一滞,半晌没再发出别的声音。
“微臣知道,微臣此举为难了夫人,但还请夫人以江山社稷为重。”
“王叔,沅紫有些不懂王叔的意思。”纥奚沅紫拧眉道。
沫舞不过是一介女流,她又如何能影响得了江山社稷
“大王忽然重兵攻打显国,想引显国的兵力来攻打拓跋,为翾国解围。”拓跋焰烁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大王此举也并无错,凌贵妃对拓跋的江山有功,对大王更是有情有义,若是大王在翾国水深火热时,不伸予援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纥奚沅紫没有多想,便回道。
“夫人”拓跋焰烁微惊,随即释然,纥奚沅紫一向不懂国事,只知义气人情,她会如此觉得也就不奇怪了。
“王叔,大王是顶天立地的拓跋之王,自是要以大丈夫之举示人。”纥奚沅紫不是完全不懂国与国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不管谁吃亏,谁占了便宜,她都希望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是顶天立地的。
“夫人就当真不怕大王的心思都用在了凌贵妃身上”拓跋焰烁见军事上说不通,便在女人的心思上挑拨。
“若是我让王叔接了沫舞回来,我失宠的不是更快”纥奚沅紫讽笑。
拓跋焰烁被质问得脸色一暗,却还是狡辩道:“沫舞郡主与夫人毕竟情谊颇深,又怎么会让夫人失宠”
“嗯。”纥奚沅紫认同地点点头,还不待拓跋焰烁高兴,便又听她道:“可是,我比王叔了解沫舞。”
“夫人这是何意”拓跋焰烁的心里已经在打鼓。他本以为纥奚沅紫这种没心机的女子,他只要说是为了拓跋,为了大王,便能说通。
谁知道这个女子虽不懂那么多,却有着倔强的坚持。
“王叔还是回去吧。沅紫帮不了王叔。”纥奚沅紫不想多做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
“夫人当真要看着凌贵妃祸国殃民吗”拓跋焰烁急切的又道。
“她不会的。”纥奚沅紫肯定的下了结论。如果在凌无双和沫舞之间选一个人去相信,那她会选凌无双。
即便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也是怪凌无双的。但,到底还是认可了她的人品。
“夫人这般信任她,当真就忘记了康王的遗体是谁烧毁的吗”拓跋焰烁的视线紧紧地锁着纥奚沅紫,提醒道:“若不是因为康王的遗体被焚,纥奚夫人也不会自缢。”
纥奚沅紫的俏脸瞬间惨白,可拓跋焰烁的话还没完。
“大王是不是告诉夫人,康王是周后所害”拓跋焰烁复又问。
纥奚沅紫没有接话,呼吸却是一紧。
“难道夫人就不曾怀疑过,这些都是大王为了凌贵妃开脱的说辞吗夫人别忘了,康王当日的那一声丑八怪,受辱的是谁。”拓跋焰烁义正词严的提醒道。
“王叔为达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纥奚沅紫嘲讽的接话,她不相信凌无双那样大气的女子会做如此狠辣的事情。
“微臣知道,夫人不信微臣的话,那冀安的话呢”
“不可能,若是冀安知晓,他定然不会不告诉我。”纥奚沅紫激动地反驳。
“别忘了,大王才是冀安的主子,若是大王有心瞒着夫人,冀安又怎么忍心说出来让夫人伤心呢”拓跋焰烁见她的脸色越发惨白,穷追不舍地道:“夫人若是不信,可将冀安招来逼问,相信冀安定然会说出实情。”
纥奚沅紫的神色狠狠一震,拓跋焰烁的话抓住了她的要害。
于她而言,对冀安的信任,比对拓跋飏还多。
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像冀安一样无条件地待她好。
“王叔的话,沅紫已经听进了心里,王叔请回吧。”纥奚沅紫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臣告退。”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走也没有用了。
纥奚沅紫目送他离开,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于她而言,是凌无双,还是周清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拓跋飏的态度。若是他当真为了凌无双欺骗了她,她情何以堪
真的要让沫舞回来吗当年她离开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法师说,她是不祥之人。
是以,她为了拓跋飏安好而离开。
她说,她要替他看遍这天下的山河。她等他有一日将这一切都划入拓跋的版图。
对沫舞,她是妒忌的,妒忌她可以得到拓跋飏的宠爱。
但,对她,她亦是尊重的。因为在拓跋飏难以决定的时候,她主动提出了离开,没有让他为难一分。
她的心沉了沉,当即有了决定。
“来人,去将冀统领找来。”
是不是请沫舞回来是一回事,查证康王的死因又是另一回事。
她能帮姑姑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她绝不能让姑姑和康王枉死。
冀安很快被宫人请来,纥奚沅紫命令所有人退下,只余他们两人,才问道:“冀安,康王的死因,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冀安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纥奚沅紫会忽然翻出这事。
“沅紫,为何突然这般问”冀安不禁疑惑地问道。
“冀安,连你也要骗我吗”纥奚沅紫冷了脸。
冀安平日里看惯了嬉皮笑脸的纥奚沅紫,这会儿不禁因她的反应愣住。
“沅紫,你知道我对你”他试图解释,最后还是止住话,问:“沅紫,你是不是听谁乱说了些什么”
“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
他疑虑地看着她,视乎在犹豫着什么。良久后,沉默的他才开口道:“沅紫,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康王一事,大王不是已经给了你交代吗”
“冀安”纥奚沅紫的神色哀泣,最后却垂下眼睑,只是道:“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不想逼冀安,她到底还是珍惜冀安这个朋友的。只是,冀安的隐瞒无疑伤了她的心。
她对这深宫的怨恨,不禁又深重了些。
如果她不曾入宫,他们一定还是曾经一起策马奔腾在草原上的豪迈儿女。
她不怪冀安的隐瞒,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忠臣之举。
“沅紫”冀安想哄哄她,可是他的嘴笨,从小便不会哄她。每次她难过,只能任由她欺负,让她出了气。但,这一次,她连欺负他,都不想了。
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给他的体谅却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距离。
她温和地对他笑笑,可是他觉得这样生疏的宽容不应该存在于他们之间。
但,他还能说什么
他回以她一抹略显歉疚的笑,终是转身离开,,;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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