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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是谁非爱恨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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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飏的眸色微闪,强制压下胸腔内躁动的火气,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无双,这不像你。”

“什么样才像我”她忽然便不想再隐忍,打掉他替她擦泪水的手,哽咽着反问:“是。我是爱皇甫睿渊。我是为了翾国才埋下真爱,远嫁拓跋。可是,我也只是个女人,我也想与我的夫君一辈子相扶到老。你从来没有看懂过我的心。你明里暗里防着我,试探我,你可曾给过我一丝的信任”

那年亘城街头,她还没有婚约在身,便已经对还未登基为帝的皇甫睿渊情根深种。这不是世人皆知的秘密吗他拓跋飏不是也知道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她为了她的国家,放弃挚爱,将自己的命交给眼前的男人是错了吗那什么是对的拼死拒婚,让自己的国家和子民饱受战乱之苦就是对了吗亦或是,她将给不了他的心挖出来交给他,便对吗

到底什么是错什么才是对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紧紧地抓住被他扯破的衣衫,第一次放下所有顾及,敞开心里的爱与恨,与他对峙。

拓跋飏本是满心的怒火,这会儿却因她的质问消去大半,只余丝丝的疼。

看着这样真实的她,他不禁哑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即便,他仍是没办法信任她。

“你们男人最想争的明明是天下,为何非要拿女人做借口”她抽哽着,已是泣不成声。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不是所有人都像皇嫂一样幸运,有一个愿意为她放弃皇位的父皇。她没有退路,她只能走上这条充满荆棘的路。

红颜祸水,倾国妖妃,也许这场战争后,世人的责难和指责会不绝于耳。

可是,男人们真的是为了她而战吗若是她早在嫁来拓跋之前便薨了,他们就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了

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为了掩饰野心的华丽借口。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理智的分析下,拓跋飏仍是觉得“”一事,凌无双定然脱不了关系。但这会儿她哭得痛彻心扉,他不禁想起她的遭遇,也就心生怜悯了。

强压下想要将眼前泪人扑到的冲动,他哑声警告道:“让他尽快出府,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孤王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筹码。”

凌无双哀戚的神色僵凝,强作镇定地回道:“无双不懂大王在说什么。”

拓跋飏冷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企图骗他,他被她气得不禁咬牙道:“皇甫睿翀”

“你怎么知道的”凌无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敢肯定他没有见过皇甫睿翀,如若不然,皇甫睿翀不会不易容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想知道他是谁并不难。”拓跋飏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却见她一缩,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

他眸色微沉,看着她紧攥在手中的破碎衣衫,心里有股不适滑过。

“为何放过他”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孤王做事不需要理由。”他站起身,背对着她,冷声道:“如果不想孤王失去心智强要了你的话,现在就离开。”

他越是这般不说,她的心里越是生了异样的感觉。

如今天下混战,单凭皇甫睿翀私闯拓跋官邸的事情,就可以将他视作细作抓起来,以便作为筹码。甚至,可以换回那个女子

睿渊即便再无情,也不会不顾睿翀的生死。

只是,她不懂,既然他已经看穿了一切,为何还要放过睿翀

她缓缓站起身,望着他的背影,染了泪花的眸子一片迷蒙。

这世上的事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总是估计错误他,越是努力想要看清,越是看不清。但,不管理由是什么,她仍是在心中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背对着她,隐忍着,神情紧绷,额上青筋暴现,听着她凌乱的脚步,仓皇而逃,夺门而去。难道,药真的不是她下的

“公主”素月看着如此狼狈的凌无双,满眼惊色。

凌无双却顾不得她的反应,快步向院外而去,只想逃出这让她害怕的地方。

才一出院门,她急促的脚步便生生的僵了住。

不远处,冀安领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快步而来。

她瞬间便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强要她。或许可以说,即便她送上门,他也不会动她这颗有利的棋子。那一瞬的所谓失控,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不要再自作聪明。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不信她。提防和猜疑是他给她的全部。

冀安与女子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已经看清了冀安眼中的怨恨。

这会儿她若是聪明的话,就该快步走开。

可人一辈子,谁又不犯几回傻呢

她攥着破碎的衣衫,就这样看着两人越走越近,看着冀安眼中的怨恨变成鄙夷。

她这般狼狈,任谁都能想象得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侧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她,如小鹿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愧疚,好似在抱歉抢了她的男人。

多么讽刺的一眼

凌无双眸色清冷地盯着她,吓得她一缩,赶紧收回视线,加快脚下的步子,低着头跟在冀安的身后。

冀安的视线如利剑一般,从她的脸上扫过,领着女子快步从她的身旁走过。

这种漠然的敌视,竟让她觉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素月狠狠地瞪了冀安一眼,小声对凌无双道:“公主,我们走吧。”

凌无双闻言侧头,声音轻颤:“素月,你说本宫错了吗”

“公主”素月一时间有点没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是在问什么。

还不待凌无双开口,身后便传来了冀安不高不低,却足够她们听到的声音。

“大王,人找到了。”

“带进来。”拓跋飏沉稳的声音与往日不同的略带嘶哑,好似被烤干了嗓子一般,带着一股子压抑的烦。

“吱呀”

身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凌无双蓦地屏住呼吸,门扉关起的声音从她的心头碾过,她的身子不稳定地晃了晃。他情愿找个不相干的女人来,也不愿意碰她。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珍惜,而是怕她成了残花败柳,再不能牵制皇甫睿渊。

“公主”素月一惊,赶忙扶住她。

“我们走。”凌无步履艰难,前方的路被苦涩的泪水模糊。

由素月扶着,转了个弯,她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原来,人一旦走进弯路,便看不见身后的人和事了。

“公主。”耳畔忽然响起一道遥远的低唤,带着沉重和无奈。

她微愣,回头望去,便见莫邪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个转弯处。

他们静静地对望着彼此,莫邪的眼中带着无法隐藏的纠结。

他先抬步,走到她的近前,痛惜地凝着她:“先回去吧。”

“大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凌无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哽咽着问。

她在他的眼中一向坚强得让他心生敬佩。这会儿,她满眼泪水的柔弱样子,不免让他心疼。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也了解她的固执。是以,他给了她答案。

“无双,大王远比你想象中的睿智。大王从十岁登上王位开始,只败过一次。那天,族人的血染红了我们的衣衫,大王对天发誓,不会再有下次。果真,便不再有下一次。”莫邪顿住话,微昂头,望向远处,似陷入了回忆:“为了胜利,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所以”凌无双动了下唇瓣,声音微哽:“所以,便连他爱的女人也可以牺牲,对吗”

他的身子微僵,眼底有抹痛划过:“无双,如果你想回到显帝的身边,大王或许”

“大哥”凌无双恼怒地打断他的话,她回不去了,她也不允许自己再回去。她缓和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问:“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邪微一迟疑,才简单地将她今日做的两件事情点出:“你故意引大王去听你和翱王的对话,其后在厨房见了皇甫睿翀。”

凌无双闻言愣了愣,忽然便咯咯地笑了。当真是她自作聪明了。她原以为引他去听她和拓跋焰烁的对话,便能挑拨他们叔侄的关系,让他从她身边调走拓跋焰烁,亦能让他不再怀疑她去见了皇甫睿翀。可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就这样看着她在他面前上演着一出虚假的戏。

“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无双很虚伪”

“个人有个人的无奈。”莫邪轻喟。在他看来,拓跋飏与凌无双之间不过是一场智谋的角逐。至于夫妻之间的情分,没有爱,说起来总让人觉得苍白无力。

她在他的眼中看懂了他心中所想,却还是摇了头,倔犟地说:“大哥,我不会离开。”

莫邪并不惊讶,似已经猜到了答案,轻叹道:“大王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情。今日翱王本提议拿下皇甫睿翀。大王却说若是拿下皇甫睿翀,即便你是幻影的亲姐姐,她也定然不会医治你。”

凌无双惊讶地张了张嘴,眼中还有湿意,神色却已经僵凝。她没想到拓跋飏不动皇甫睿翀竟是这样的原因。

幻影的脾气强硬,从不受人威胁,若是拓跋飏抓了皇甫睿翀相要挟,幻影即便陪着皇甫睿翀一起死,也定然不会任由拓跋飏摆布。

真的是念着夫妻情分吗还是因为她的身份亦或是感谢她对拓跋的舍生忘死

莫邪又道:“有些事并不一定是你做了,才是你的错。”

凌无双一怔,不禁自嘲而笑。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理

“扶你主子回去休息。”莫邪看她脸色越发惨白,不忍再说,便对素月吩咐道。

“是,将军。”素月扶过她,与莫邪擦身而过。

她没有向莫邪解释一事,有种错叫百口莫辩。即便不是你做的,但你若是没有能力洗清自己,那便只能是你的错。

权力争斗,本就残酷的。没有人会因为你喊冤,便煞费苦心的去追查你想要的真相。

只有将你搁在心里的人才愿意为了还你一个清白,不惜代价。不是在乎你的错与对,只因不愿让任何污秽染了你的清白。

今儿这掺杂着心伤的一课,她当真是受教了。

莫邪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抬步而去。

他不知道告诉她这些是错是对,莫名就走到了这里。

人生似乎与他们开了一场很大的玩笑,让他们在爱恨情仇之间奔忙,找不到出口

好在早前凌无双遣散了府中的下人,拓跋的士兵又都不会随便进入内院。凌无双才不用在众目睽睽下狼狈的逃离。

回了房,素月体贴地帮她更衣,见她的肩上有血迹染透雪白的亵衣,赶忙道:“奴婢去找伤药。”

凌无双叫住她:“不必了,这伤就留着吧。也好提醒本宫长些记性。”

素月轻皱眉心,眼底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记得,她初被选中成为暗卫受训时,受了伤,也是不能医治的。原因和凌无双说的一样,为了让他们记住这疼,免得以后再犯。但凌无双与他们不同,她是翾国唯一的公主,有着尊贵的身份。他们这些暗卫在这世上却无亲无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主人卖命。渐渐地,他们变得冷血,只知道唯命是从,不知情为何物。

“素月,你不用为本宫难过,人生哪里会没个磕磕碰碰的”凌无双勾唇,释然一笑:“在这里虽然没有了皇兄和母后的保护,但我还有你。”

她说着拉住素月的手,眼底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素月已经是她在拓跋唯一可以信赖的人。纵使她知道素月只听命于皇兄,但即便皇兄有再多谋划,都不会希望她埋骨拓跋。

素月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她给的亲近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她只觉得冷硬的心有被融化的迹象。她定定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述说自己的感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奴婢去给公主拿换洗的衣物。”

“好。”凌无双松开她的手,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叹息。相较于素月这一生无亲无故,要在刀口上过生活,她幸福得多。至少母后和皇兄给了她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十七年。若说她身不由己,素月不更是身不由己,一生都被身后的势力操控着,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

她走到床边坐下,侧头看着肩上、锁骨上的大片淤青和血痕,轻轻蹙眉,拓跋飏倒真是嘴下不留情。

想起他刚刚赤红着双眼的样子,她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是谁给拓跋飏下的药

她身边有机会下药的人只有皇甫睿翀和素月,皇甫睿翀一心想要带她离开,定然不会这么做。难道是素月她的视线再次落在站在衣柜前的素月身上。

难道是皇兄怕夜长梦多,才有的决定

她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下,不愿意往下再想。

想起拓跋飏今日的禽兽行径,她本是恨他的。但,莫邪的一番话却让她明白这事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

真相到底如何,拓跋飏并不在乎。在他看来,即便不是她,也是她身边的人做的。

若是她管不住身边的人,那这个错,理应由她担着。

而早在找她去之前,冀安已经出去给他物色女人。从头到尾,不管她是何目的,他没打算碰她却是事实。

想起那个女人,她微蹙的眉心便又紧皱了几分。他们这会儿在

“公主,更衣吧。”素月的声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她不禁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素月觉得主子这反映有点奇怪,却没有多问,动作麻利的帮她更了衣,安顿她在床上躺下后,刚要退出去,便听凌无双声音低低地道:“素月,别走,留下陪本宫说说话。”

从中原到扈达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凌无双褪去一身的天真洒脱,一直都很安静,活在一个人的孤单中。

她将自己的心上了锁,别人走不进,她自己亦走不出。

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

“是,公主。”素月顿下步子。

“坐吧。”凌无双靠坐在床边,轻声道。

素月迟疑地看着她,身体僵直地站在床边没有动。

“本宫吩咐你坐。”凌无双故意严肃地道。

素月看看她,这才规规矩矩地坐下。

“素月,今日本宫与大王在房中的对话,想必你都听到了。”

“奴婢听到了。”素月点头,只有一门之隔,她怎么可能听不到。她几次恨不得冲进去,生怕凌无双出了事,她没有办法向主子交差。但,又怕坏了事,便一直忍着伺机而动。

“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凌无双压下所有情绪,仔细思量着今天的事情。

有些事伤过痛过便够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一直窝在壳里,伤痛下去。

她一定要知道真相,她一定要知道一切到底错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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