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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
“今天我在大厅中,看见几只冤魂,跟在事主后面。一曲舞后皆魂飞魄散。”云初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原来如此。”男子见她神色郁郁,也不再追问。
他走到靠窗的美人榻上坐下,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以手支颐,凤眼微眯,朝着云初挥一挥衣袖,“坐,我们聊聊。”
闲适的如同在自己屋里一样,除却那与生俱来的威压,倒让云初觉得有些想笑。
毕竟长得这么美,头发松松垮垮的绾着,也不知道死了几十年,倒想喊他一声“奶奶”了。
想到这里,她又好笑地脑补,若阿晚知道,必然会心里觉得安慰,至少他是个“爷爷”,没换性别。
如今看看,这“爷爷”和“奶奶”,一白一黑,一暖一冷,都是形单影只的,长相皆出尘脱俗,凑做一堆,倒还真是蛮般配!
她想着想着,不由嘴角含着笑,再看眼前这人,也不觉得压力那么大了。
只见她衣袖轻拂,从容地背靠桌子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以手支颐,笑眯眯地瞧着他。
男子有些意外她突然转了态度,不再紧张不安,就这么满脸窃喜地看着他,竟连半分羞涩也没有了,又想起刚才瞧见她的字
“你的字写的不错。”中正、圆润,与时下女子间流行的行书、草书和小楷皆不相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让他这种经常看文书的人瞧着,实在是赏心悦目。
能写出这样字的人,要么是个规规矩矩的呆子,要么就和他一样,喜欢简单直白。
云初没想到他会夸自己的字,有些错愕。
她现在写的是馆阁体,在现代那世,是明清才兴起的科举通用字体。
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以规范、美观、整洁、大方为主。
因为她喜欢简单。
“我们相识也有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总不能遇上的鬼魂都是失忆的吧,她想。
“顾沄。”男子闭着眼睛说道,一脸惬意的模样,似是很享受与她闲聊。
“去岁,我曾经在这寺中遇上地震当时你可在这里么?”云初微微坐直身子,眼中带着希翼的光芒。
顾沄想了几息,缓缓说道:“听说有个小娘子被埋在大慈悲殿下面,却没亲眼瞧见。”
云初有些失望,见他面露困倦之色,又赶忙问:“隔壁竹园你可去过么?”
顾沄闻言,凤眼微睁打量着她,顷刻间,他唇角微勾,在烛火映照下,带着不可言说的邪肆。
“我就住在那里。”他说。
云初腾的坐起,赶忙问:“你连竹园都进的去么?”
“不过是个竹园子,我一个魂体,有什么进不去的。”顾沄看见她如此惊讶的模样,好奇起来,“莫不是,那竹园有什么不妥?”
云初斟酌半晌,决定如实相告:“那竹园确实有些诡异,我平日里能瞧见鬼魂,但凡有方寸之地,多少都会飘过一两个那个园子,却是一个也没有”
她说的含糊,顾沄却是听懂了,“寺中可有见过鬼魂吗?”
“有的,寺中孤魂不在少数大都像是自然死亡的。”云初老老实实回答,心里却有些疑惑,自己是个半吊子,怎么眼前这个做鬼的也如此业余寺中有没有,他不是应该比自己还清楚么。
“你如何得知是自然死亡的,还是冤死的?”顾沄又问,身子微微坐直一些,面上既好奇又迷茫。
云初斜睨着打量他,面上的疑惑更重,“怨气。若是冤死的,因为有怨气才会七魄不散。自然死亡的魂魄,没有怨气,三魂七魄会日渐消散,会有些形容呆滞。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做不得准,除了你,还有以外,大抵都是这么个情况。”
也许还真的又碰上个失忆的!云初无奈地想。
顾沄完全坐直了,面上带着郑重地问道:“你可在寺中见过一个胖胖的大师傅?”
“你是问方丈模样的鬼魂吗?”云初也认真地问道。
“正是。他在哪里?”顾沄问的有些急切,漂亮的凤眼亮晶晶,让云初有些招架不住。
云初摇摇头,“没见过。”看见顾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她又开口说:“倒是慈云大师身后有一个,模糊的白影,看不清模样,有些佛家的庄严之气,想必是你说的那位。”
顾沄闻言,思索片刻,喃喃自语:“原来竟是如此吗”
第036章 不说
山寺没有更鼓,云初看看沙漏,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更,若再不歇息,明天就真的起不来床了。
“那个顾公子。”云初看着若有所思的顾沄,欲言又止。
“叫我阿沄。”顾沄回过神,又以手支颐,斜倚在榻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阿沄。”云初点点头,不以为意,名字不过是称呼,如此更简单些。
“虽说你是魂魄,终是个男子,夜夜来我房中,委实不大妥当。”云初认真地说,见他眼睛微眯,空气中又多了几丝初见时的威压,虽心里抖了抖,仍硬着头皮说下去。
“若你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捎个信儿,传个话,我自认还是做的到”云初直挺挺地坐着,极认真地商量。
顾沄眉毛轻挑,轻笑出声,嗓音微哑低沉,他起身走到云初面前,身量很高,云初不得不站起,仰着脸才能与他对视。
他的眼尾极长,看向她时,瞳仁清澈,像有两树梨花徐徐盛开,繁花满枝,让她微微有些晕眩。
见她烧红了脸,顾沄的笑容加深几分。
他额头低下来,抵着云初的额头,若是个活人,两人必是呼吸相闻。
云初很想晕过去,脑子却是极清醒,整个人只有撑着桌子才能站立,心已经跳的要窒息。
她看见顾沄性感的唇轻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顾沄笑的更深,将那张极清冷的俊颜,染上潋滟之色。
“我就喜欢这样和你在一起。”过了很久,她终于听清他说了什么
回过神,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她下意识往床上看去,那人已经躺在床里侧,沉沉睡去。
她听见自己心里一阵哀嚎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耍了?!
云初有心在榻上窝一宿,看着那人规规矩矩睡着的背影,她恨恨地想,长成这样,即便同榻而眠,也不是自己吃亏,何况还是个鬼!
想到此,她的心里豁然放下,无视占了大半张床的身影,径自躺下,面朝外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日上三竿,云初才从沉睡中醒来。
几个丫鬟服侍着梳洗完毕,在屋中用过早膳,她独自来到院中,在桃花树下踱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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