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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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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布伦希尔德将要将最后一截杜兰德尔插入巨蟒胸口的时候,巨蟒突然迅速将身体绕着布伦希尔德迅速绞紧,那是毁灭一样的力度,所有的空气被迅速挤出。

布伦希尔德在这样的碾压下近乎要窒息而亡,她能听见自己骨骸被碾碎的声音,巨蟒不停将身体绞紧。缓慢而残忍,越是挣扎便越是痛苦。

——对不起,我的女孩,我不能守护你了。

——陛下,下一次一定要找一把更锋利的剑,找一个更加强大的骑士。我太弱了,我没能完成我的誓言。

苍白的近乎病态的少年仍旧轻声哼唱着那首童谣。

——我的少女,你看见了什么?

——我的少女,鲜血织成你的嫁衣。

——我的少女,知更鸟衔来红色的玫瑰。

伊莎贝尔胸口的玫瑰已经褪去了大半的红色。

玫瑰枯萎,骑士死去。

刺靡夫人妖冶地微笑,她的手举着锋利的匕首,她将要为她的神杀死献祭的羔羊。

匕首狠狠刺下!

然而她的动作却突然暂停在了空中,她脸上是狰狞如兽类的表情。

所有的暴雨突然止息,暴虐的潮水静止在原地不再涨落,流沙也不再继续它的吞噬。

像是有谁突然停止了沙漏中沙粒的落下。

披着黑色长袍的苍白少年从止息的风雨中缓缓走来,他身上的长袍一点未湿。

“你是谁?”伊莎贝尔警惕地看着突然而来的少年。

“我是你的朋友。”他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帮你……”

“帮我?”伊莎贝尔说,“你来帮我从流沙中救出小德吗?”

“不,我帮不了你这个。”他说,“我没有办法决定事情的发展,我没有办法让他从流沙中逃离,他只能被流沙掩埋。死亡是必然的,我改变不了。”少年看着被泥沙掩埋的布伦希尔德说。

男孩金色的头发被泥沙覆盖,他剧烈地挣扎着却永远无法逃脱,被流沙吞噬是必然的死亡,谁也无法改变。

所有的一切那么残酷却又那么美,如同古希腊那座著名的雕塑拉奥孔。特洛伊人在城中喝得烂醉,拉奥孔及其子却因说出了真相而被跨海而来而来的两条大蛇缠绕而死。

一切都如同雕塑一样是静止的,是凝固的。但,那样绝望的挣扎,那样痛苦的抗争却如有着近乎毁灭的美感。

“那你能决定什么?”伊莎贝尔冷冷地问面前苍白地近乎病态的少年,雨幕中的少年皮肤脆弱的近乎透明。

“我能把你留在你想要留在的地方。”他说。

“那条长廊本来是可以没有终结的,如果你一直奔跑在那条长廊上你就会永远抱着马上就能见到母亲的期待和喜悦,如果你能一直奔跑在那条长廊上你的母亲就不会死。”

“可是你不乖,你非要跑到长廊的尽头,于是你的母亲死了,于是你将永远被送离科林斯,你将永远被抛弃。”

“如果永远地停在那一个瞬间该多好……”

“那个玫瑰窗下的黄昏本来也是可以没有终结的,如果你一直待在玫瑰窗下,你就可以永远读着你的童话书,你的骑士就陪在你的身边。”

“可是你不乖,你非要从玫瑰窗下来,于是那个黄昏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如同消失在风中的沙子一样结束了,你也要面对接下来的惩罚,囚禁和无穷无尽的清规戒律。”

“我可以把你送到你想要去的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少年将一个精致的沙漏递给了伊莎贝尔。

“我可以把你送回那个长廊,于是你的母亲不会死。”

“我也可以把你送回那个黄昏,于是你就可以永远在玫瑰窗透出的光线下和你的骑士读着童话。”

“你知道的,只要再向前走一步,你的骑士就会死,死在流沙里,而你,马上也会死,所以为什么还要向前走呢?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是如此的绝望而痛苦。你已经不乖了两次,不要再犯错了。不乖的小孩是不会被喜欢的啊。”

“拿着这个沙漏,只要你拿好它,时间就永远不会流逝。”他说,“而你会在你喜欢的过去里过着最幸福的时光。”

伊莎贝尔颤抖着接过沙漏,她看着沙漏中如同流银一样的细沙,“只要我拿着沙漏,最美好的时光就永远不会流逝?”

“是的,我的少女……”

伊莎贝尔胸口的玫瑰迅速褪色,只有花蕊还残留着最后的一点红,那是她心尖血,当她失去了心尖血她便再也无法醒来。

她的灵魂将永远游荡在幻境当中,再也无法回到真实。

所以少年并没有说谎,他会让她永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的。

“我的女孩,沉睡吧,永远不要醒来。”

面色苍白的少年轻轻哼唱着,他手背的上的焚焰纹章如同熔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蔷薇誓言篇最后一章。斩杀梦境的女孩。

第51章 蔷薇誓言

08

永远留在过去吗?留在那些最美好的时光里……

从此不再有任何的忧虑和悲伤, 只有那些如同流银一样的时光。既然已经知道了前路如此,为何还要前进。

伊莎贝尔低着头看着她手中的沙漏, 银色的光芒如同细沙,沙漏停止了下泄,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暂停了。

这个许诺太美好了不是吗?

这简直是神所能给予世人最大的恩赐。

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逆溯着时光,回到那条长廊上, 回到那扇玫瑰窗下。

像是一个乌龟探出头后知晓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便再次缩回它的壳,永远不再出来。

她可以永远留在玫瑰公主的梦境中,童话里的公主拿起纺锤便睡着了。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静止,像是归来的国王和王后也睡着了, 马厩里的马,院子里的狗, 屋顶上的鸽子, 也都跟着睡着了;甚至连火炉里的火也停止燃烧入睡了。

可她是知道故事的真相的,不是吗?

那血腥而残酷的真相。

她还记得当她坐在地上翻着那本沉重而美好的童话书的时候,她那已经疯癫的母亲就在她身后温柔地为她梳着头。

她烟灰色的长发在女人的手中如同绸缎。

那个女人一边哼着歌, 一边为她讲述着真实的童话。

斩断荆棘而至的王子占有了玫瑰公主的国家,在她的睡梦中侵|夺了她的一切。

她对女孩说:“我的女孩,我的伊兹,这个世界上连童话都是沾着血的。

可真正的公主不是从未经历过血腥污秽, 而是当血腥和污秽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可以从容骄傲地从一切之上践踏而过……”

而她是伐纳的蔷薇公主,她以尊贵的伐纳主神、大海的统治者尼奥尔德为姓氏, 她体内留着古尔薇格的鲜血。

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

永远留在最好的时光里吗?

这个许诺很好……可她不想要。

她轻轻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沙漏捏碎。

一瞬间沙漏中的银沙如同流光一样散入空中。

暴雨肆虐,潮汐涨落,刺靡夫人将手中的匕首刺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流逝。

苍白病态的少年近乎惊异地看着她,伊莎贝尔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轻笑的弧度。

——或许我将死亡,但没有人能将我留在过去。

金发的男孩挣扎着从流沙中冲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逃脱的,他拿出一直藏在身边的匕首狠狠刺向刺靡夫人。

鲜血从刺靡夫人的心口处流出,那近乎浓郁发稠的红色在暴雨中被稀释,鲜血沿着匕首流到男孩的手上。冰冷而温热。

黑色的潮水漫过倒落的尸体,圣米歇尔山上暴风狂作,如同千年前神降下圣谕的那个夜晚。

巨大的雷声贯彻着整个天地,紫色的闪电从雨幕中闪过,将米歇尔修道院灰白色的墙壁照成惨白的颜色。

她不会畏惧前路,因为她知道她的骑士会为她厮杀出一条路来。

09

布伦希尔德看着伊莎贝尔心口上的蔷薇最后一抹红色将尽,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看着她的公主冷静而固执地站在刺靡夫人面前,雨水将她白色的纱裙打湿,她烟灰色的长发在暴雨中如烟雾遇水,而她的眼中如同千年的琥珀。

她将要死亡,可她又是那么美……

我将保证我将永远侍奉她,以她为我的主人。

——自此,我的剑永为你而战。

布伦希尔德用身上藏着的匕首狠狠刺向巨蟒,巨大的痛苦令巨蟒缠绕地更紧了。但布伦希尔德仍然将匕首狠狠插入然后顺着鳞片的缝隙狠狠下滑。

窒息一样的压迫感令她接近死亡的边缘。

但,唯有死,方能得其生。

终于一个瞬间,巨蟒松开了一个微小的缝隙,布伦希尔德狠狠击向巨蟒已经被刺伤的眼睛。

她从大蛇的蛇神上跳落,迅速向那个苍白而脆弱的少年冲去,巨蟒在她身后追逐着,锋利的牙齿向她袭来。

但她却没有任何回头的打算……

——我保证我将永远忠于她,我将为她而战,我将为她流血,我将为她牺牲。

——我将为她生,我将为她死。

匕首刺入那个苍白病态的少年心口,少年回头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布伦希尔德。伊莎贝尔心口的蔷薇瞬间再次变成了红色,如同被鲜血浸透。

伊莎贝尔缓缓睁开眼,她的眼仿佛沉睡千年的琥珀。

所有的一切缓缓消失,巨大的蛇兽,苍白贫血的少年,坍塌的建筑。所有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她的骑士赶到了,她的骑士杀死了巨蟒和少年,将她从沉睡的梦境中唤醒。

于是整个王城再次苏醒。

而布伦希尔德却仿佛再也无法支撑一样突然倒下,她的伤口从右肩划下直至腹部,鲜血将她黑色的风衣染成墨色。

这样巨大的伤口和近乎恐怖的失血量早就应该令她晕厥,但她却一直撑到了现在。

——圣灵。圣父。圣子。

——请您督行我们的誓言,您的旨意行在地上,有如行在天上。

10

金发的男孩愣愣地呆在原地,他不是第一次接触死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成为杀戮者。他仿佛仍然能够感觉到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他手上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恶魔的触摸。

在大雨之中,白裙少女走到了她面前将他的手握住,“如果这是罪孽,我和你一起承担。”她说。

少女骑上了刺靡夫人带来的红色骏马上,她向小男孩伸出手,“要跟我走吗?”

——或许前路艰险,或许一旦启程便再也无法回头。

即使明知如此……你要跟我走吗?

小男孩握住少女的手被她拉上了马。

红色的骏马行在已经被潮水覆盖的长堤上,有如行在水面之上。

少女的白裙从水面上拂过,黑色的潮水上倒影着少女白色的身影和整片暴雨下黑色的天幕。

只要等到月亮升到最高处,潮水漫过所有的道路,便再也不会有人能追赶上她们。

暴风雨夜,公主出逃。

11

亚瑟帝国,金宫,军情处。

唐德和维尔表情凝重地看着那张塔罗牌,像是要从这张牌上判知整个帝国的命运一样。

“环绕着中庭的大蛇耶梦加得也从海底泥床上醒来,翻腾着它巨大的身,硕长的尾巴掀起巨浪吞没了中庭的山脉,海水直冲上“诸神国度”的天空。

从高山一样的巨浪中,大蛇昂起它巨大的头,全身都是毒斑,口中喷出的气息变成火焰烧焦了天空。

此时那传说中的第十三神洛基也挣脱了永罚的锁链,加入与诸神为敌的阵营,巨狼芬里厄跟在他的后面,一起奔向诸神国度。”维尔缓缓念着那记载在《埃达残卷》中诸神黄昏的景象。

“怎么?是在担心那场终将到来的黄昏吗?”唐德笑了笑问。

“我只是在想这不应该是一场诸神的战争吗?可诸神在哪里?”维尔握着手中的剑说:“赫尔和芬里厄早已在世上为他们父亲的归来准备了千年,而如今耶梦加得也都从海底的泥床上醒来。可诸神呢?诸神在哪里?”

“你是在问神明在哪吗?这个问题世人已经问过太多次了。”唐德摘下眼镜在手上擦拭着,去掉眼睛他的眼神有些模糊。

“可我们终究只是凡人,却要和那些末日中能与诸神为战的东西抗争吗?”维尔问。

“我们不还是有维希佩尔殿下吗?”唐德笑了笑,“就算是神在维希佩尔殿下面前应该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吧。”

“殿下?殿下再怎么厉害也是无法与神抗衡的吧,”维尔皱了皱眉。

“谁知道呢?你和我算是离殿下最近的人了吧,可你和我都不敢说真正的了解殿下。”唐德慢慢地喝了一口红茶,浓郁的红色如同鲜血盛在白色的骨瓷中。

“的确,戒灵或许会犯错,但殿下不会。”维尔说,“从我跟着殿下开始,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殿下更冷静的人,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候殿下也没有任何的失误。”

“我记得有一次殿下只带着十个圣殿骑士从一千名丧失者中突围,那把名为审判的银枪所过之处皆成地狱。我们清理战场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一名存活的丧失者,而且所有的伤口都准确而且致命。”维尔说。“就如同真正的审判一样,被下达了死亡命令的人,在神面前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的确是强大而可怕的存在啊。”唐德轻声感叹了一下。“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殿下的躯体里居住的究竟是不是人的灵魂。”

“你遇到过戒奴吧?”唐德说,“如果你盯着他们的眼睛,你仿佛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地狱,他们如同从地狱中归来,他们归来了,将要毁灭一切。”

“但,在殿下的眼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如同神一样淡漠地近乎于无物,仿佛他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不值得存在,甚至也不值得他毁灭。只有神才能拥有那样毫无感情的目光。”维尔说。

“殿下在战场上的确是不会犯错。”唐德笑了笑,“不过在其他的地方可就未必了,而且是一旦犯了就永远没有办法纠正的那种错误。”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维尔皱了皱眉。

“大叔,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女生喜欢你吗?”唐德转着转椅,整个身子趴在椅背上笑看着维尔。

“知道。”维尔点了点头,脸色不太好。

“人总是要犯几次错的啊,不可控制的喜欢,不可救药的沉迷,不可挽回的失去。”他说。

“既然知道是错误为什么还要犯?”

唐德近乎苦涩地笑了一下,他那张向来风流的脸上竟然有几分落寞,“因为总有一些事情是比犯错还要痛苦的啊。”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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