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37(1 / 2)
“我也要去。”子尘仍旧看着维希佩尔,他的眼仿佛白山黑水。
维希佩尔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走到子尘身边,“小凰鸟,这种事情你不用管。你好好待着这里,听话。”
“不,我必须要去,带我去。”子尘抬头看着维希佩尔。
“你不用管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维希佩尔将手搭在子尘的后颈上,指腹能感受到少年搏动的动脉,“你乖乖在这等我。”
“哥。”子尘仍旧看着维希佩尔,眼中仿佛浮着一层雾气。
维希佩尔仍旧只是摇了摇头。
子尘有些绝望地后仰着头,最近他一直在做梦,梦见了很多,梦见往昔皇轩一氏,梦见繁华逾六朝的金陵,梦见秦淮河畔上画舫渔舟。
仿佛他还是曾经的那个皇轩少主,着锦绣红衣,在河畔上放花灯看戏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恍惚之间金陵三十六街列阵眼前,而他还是那个在三十六街屋檐上穿梭的少年,将皇轩家所有的守卫都抛在了身后。
他看见他登高台落酒楼,黑衣红绫,潇洒快活。
只是他一个笑着的回眸,一瞬间大火将整个金陵吞噬,那些亭台楼阁,那些雕梁画栋都在焚天的烈焰中死去。
他从金陵的最高处跌落,他落在血泊之中,鲜血,鲜血,除了鲜血便是死亡。那些追逐他的皇轩守卫都死在了烈焰之中,只有他独活于世。
子尘挑着嘴角,笑的荒凉而悲伤,“哥,你会帮我吗?”
“只要你好好待在这里,我会帮你处理好的。”维希佩尔把子尘搂在怀里,轻轻笑着,“乖,听话。”
子尘把头埋在维希佩尔的肩头,但他的面前仍然在不停闪过那些画面,血与火,尘埃与灰烬。
09
晚上所有的灯火繁华人群喧嚷用尽了失乐园的热闹,于是清晨的失乐园只剩下了寥落和寂静。
初冬的天飘落着雨雪,冰冷的雨混在雪里仿佛更冷了一些。
皇轩烬沿着失乐园一楼的木质旋梯缓缓走上楼,他的肩上落了一层雨雪,洇湿进衣服里,有几分湿冷彻骨。
随处可见昨晚玩的太过火而醉倒在地上的人。
地面上是瘫倒的酒瓶,被舞鞋踩碎的花瓣。
没有了夜晚的喧嚣,所有的一切有种光怪陆离的不真实感,而这一切却又真实的可怕。没有了夜晚灯火鼎盛的掩饰,这一切才应该是真实。但刚刚从繁华中剥离,谁又能面对这近乎残酷而破败的真实。
拎着酒瓶的妓|女醒了过来,看到皇轩烬来了就带着点醉意地笑着跟他摆了摆手。皇轩烬冲着妓|女点了点头,帮妓|女拎起垂落在地的裙摆,让她继续好好睡着。
他推开失乐园顶层最内侧的黑色木质大门,里面拉着窗帘,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清晨的光线,将房间微微照亮。
皇轩烬将一朵黑色曼陀罗放在黑伯爵夫人的梳妆台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黑寡妇还没有睡醒,看见有人来只是从被黑纱床幔笼着的床上翻了个身,她卸了晚上的妆,有种近乎憔悴的美。
这么多年无论她什么时候睡永远不会像其他玩的忘了一切的姑娘一样忘记卸妆就入睡。仿佛她仍如当年高贵的伯爵府上的夫人一样过得优雅而精致。
黑寡妇趴在床上,勾着小腿,层纱薄被中美艳少妇的身材如同起伏的山峦,流动的河水。
她在锦缎绸被里赖了很久才终于决定起床,从黑纱床幔中踩了出来,穿着丝质的黑色睡衣,精致优雅而又漂亮的惊人。
她已经不再年轻,却有一种从风尘中走出却又不染风尘的感觉。她没搭理皇轩烬,皇轩烬也就不说话,坐在旁边看着黑寡妇一点点化着妆。
他看着黑寡妇细致地将如同曼陀罗颜色的口红涂在她美艳的嘴唇上,然后轻轻抿着。她像是即将盛开前将自己认真妆点的玫瑰。
失乐园外的雨雪打在玻璃窗上,这是一座不适合清晨的城市。
“来干什么?”黑寡妇一直等到画完了她所有的妆容,然后将檀木香水喷在手腕上才头也不回地问皇轩烬。
“我来还能干什么。”皇轩烬有点无奈的看着黑寡妇,“夫人就别玩我了。”
“这次是第几天抽完的?”黑寡妇问。
“本来前三天都没碰的,第四天把一周的量都抽完了,没敢找你,一直挨到今天才敢来。”
“你还知道害怕。”黑寡妇挑着嘴角笑了一下,美艳却又妖异高贵。她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将腰带系上漂亮的结。“这东西当初你就不应该招惹。”
“不就是烟吗?抽的人多了去了。”皇轩烬满不在乎地说。
“你还真当你抽的是普通的烟啊。”黑寡妇冷笑了一声,“别人不知道烟里有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恩,知道了,我会控制的。”皇轩烬轻轻笑了一下,像是个犯了错在大人面前立下保证书的孩子看上去那么真诚,但谁都知道他铁定不会改。
“最近喝酒了吗?”
“没有。”皇轩烬摇了摇头。
“喝了多少。”黑寡妇没有理他继续问,她才不会信皇轩烬的话。
“就前几天在近卫团喝了一点。”皇轩烬无奈地摊牌道。
“还有呢?”
“在黑塔上无聊喝了几杯。”皇轩烬说,“就几杯。”
“胃怎么样?”黑寡妇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端着精致的红酒杯坐在皇轩烬的对面,黑色睡衣从交叠的长腿上滑落。
“没什么事。”皇轩烬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
黑寡妇晃着红酒杯继续盯着皇轩烬。
“好吧,当天晚上有点疼,不过之后就没有了。”皇轩烬无奈地看着黑寡妇说,“喂,你在我面前喝酒,纯心刺激我啊。”
“你就知足吧,”黑寡妇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漂亮清瘦的指尖捏着透明的玻璃杯,“多少人让我陪酒我都不陪呢。”的确,美艳如失乐园大当家的,别说陪酒了,千金见她一面都会有人抢着付钱。
“那我就只好多谢夫人了。”
“你啊,好歹照顾一下自己……”黑寡妇偏着头对皇轩烬说,没有盘起来的头发垂到一边,风情万种却又仿佛只是不经意的动作,明明是这么美艳的动作却带着几分落寞。“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上黑塔给你收尸。”
“没用的……你知道,我这副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了,这块好了,那面就坏了,治不好的。”皇轩烬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过是在挨日子罢了。能多有一天活头是一天。”
或许,他真就是那娇惯的花,怎么养都养不好的,怎么费尽心思也只能蔫蔫地活着。何况,也再也没有人能像当年维希佩尔那样把他当朵娇惯的花一样照料。
黑寡妇叹了口气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在抽屉里找着,从最里面翻出一个铁盒,随手扔给了皇轩烬。皇轩烬打开铁盒,里面是不多不少正好七根烟,一周的分量。
“多谢。”皇轩烬冲着黑寡妇笑了一下。拿着烟就从椅子上起了身,“姐姐再见!”
“滚吧你。”黑寡妇冲着皇轩烬摆了摆手,看着黑发的军官像只野猫一样溜了。
她轻轻晃着酒杯,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黑色曼陀罗,在手上转着。
以前她一直觉得皇轩烬是没有心的,只是到了后来,她倒宁愿他没有心。
她一开始以为那个少年只爱他自己,可是后来她发现他连他自己都不爱。
第75章 诸王的盛宴
Chapter60诸王的盛宴
诸王的盛宴, 以血为酒以骨为餐。
01
西域的黄沙卷席着茄笛声声,漫过古迹中的楼阁高窟, 轻薄的面纱被炙热的风卷起,三十六国的驼铃在风沙中作响。
荒漠孤城, 诸王聚首。
伐纳帝国的女王伊莎贝尔已经落座,布伦希尔德站在她身后,穿着红白二色的军装, 英艳俊美。
伊莎贝尔今天穿着军装样式的衣裙,白色裹红边的短披风用双色蔷薇银饰扣在右肩。她手上戴着优雅漂亮的丝质手套,手套上繁复刺绣着白色蔷薇,织成安妮花的蕾丝轻覆。
皇轩家主坐在她对面, 身边是一身青衫的司天命。
司天命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双手揣在袖中, 身上的铜钱串晃晃荡荡。
除外还有三名皇轩家的死士, 身着黑色劲装,头戴玄色额带,正中央一痕鲜血凝成的逆双剑纹章, 如同鲜血沁入墨里。
而皇轩家主一身素白衣衫,那双桃花眼眸凌厉地像把刀子。
乌孙国昆莫猎骄靡虽是主人,却坐在了下首,皇轩家主抬头轻轻看了一眼猎骄靡, 猎骄靡挑了一下嘴角,将袖子下带着皇轩家沁血玉戒的手指露给皇轩家主。
铁靴踏在石阶上的声音从乌孙国大殿外传来,整齐划一, 如同雷霆。
百名亚瑟帝国的士兵踏着整齐的行军步,迅速列阵在石阶两侧,每隔一米一位身着白色军装的亚瑟士兵,神情端穆,如同钢铁。
所有的士兵将手中的长剑支地,目视前方。
这场和谈亚瑟帝国算是第三方,所以只有亚瑟帝国有权利将士兵驻扎在大殿外,伐纳帝国的士兵和皇轩死士只能列阵在相隔百米的地方。
而且为了防止暗杀,所有的人不能配枪。
维希佩尔身披白色披风,穿着硬挺的亚瑟帝国军装,及膝的马靴裹着修长的小腿,从列阵中缓缓走上石阶,列阵在石阶两侧的亚瑟士兵将手握拳放在胸口行礼。
维尔和唐德以及另外四名圣殿骑士跟在他身后。
西域的漠风将他白色的披风吹的飒飒作响,银色长发用锦缎束起。他仿佛是从尼弗尔海姆走出的白色帝王,寒冷而肃杀。
维希佩尔直接走上了大殿的上首,维尔和唐德站在他身后,维尔仍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铁灰色的眼睛冰冷坚硬。
唐德看着女王和皇轩家主挑着嘴角笑了一下,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看所有人都到齐了,身为东道主的猎骄靡便拍了拍手。
几十个裸足的西域舞女旖旎登场,不过除了猎骄靡外在场的大部分人对于这种开场显然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任凭着那些容貌上好的西域舞女跳着胡旋舞。
瑞兽铜炉中燃着檀香,灰色的烟雾阵阵弥漫在舞女的裙角红绫上,裸足的舞女踏在烟雾上,勾足抬腿,曼丽妖娆。她们嘴角带着笑,有几分敦煌壁画上的极乐意味。
衣裙飘曳,巾带飞舞。
隔着那些西域舞女翩跹的衣带,低头饮着夜光杯中美酒的皇轩家主抬眼看着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勾着嘴角回看着他。
皇轩家主回头扫了一眼司天命,司天命倒是乐得自在地看着那些西域舞女身姿曼妙,把铁扇扣在手上一敲一敲的。
皇轩家主看着他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问他,“死算命的,你可卜出来今日凶吉?”
司天命故作神秘地启扇在面前摇了一摇,“天命难测啊……”
“要是容易测,我辛辛苦苦把你弄过来干什么,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若是连卦都算不出,我要你何用。”
“大凶,也是大吉。”司天命摇头晃脑地看着皇轩家主,嘴角勾着一抹笑,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贵家公子脸却怎么看怎么像坑蒙拐骗的江湖先生。
“什么意思?”
“我能算出来的只有这些。”司天命摊了摊手仍旧看着那些舞女腰肢纤细,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有本事你自己算去。”
宴会的正中央,那些舞女仍旧跳着那些敦煌舞曲,潇洒飘逸,衣袂生香。
琵琶反弹,宝钏轻摇。香间神的乾闼婆,抱着宝器踩在烟雾之中,她身既是散花飞天;歌舞神的紧那罗,冲出了天空的围栏,她身既是天宫伎乐。
两位天神合而为一,成了后来的飞天,亦叫散花飞天和伎乐飞天。
忽然间,所有的西域舞女突然如潮水般四下散去,敦煌红色的飘带摇曳如同褪色的鲜血。胡笳之声狂响,烟雾弥漫,金沙乱作。顷刻间大殿中央便只剩下了一个面容绝美的西域舞女,她面容端穆,不悲不喜,无欢无乐,仿佛了无爱恨的一尊佛。
此便是飞天,是香间神的乾闼婆和歌舞神的紧那罗合为一体而成的存在。
额心一点红莲,妖娆却沉静。
红莲入佛池。
本来对西域舞曲没什么兴趣的皇轩家主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任刚才那些西域舞女多么美艳,却没有一个抵的上这一个飞天舞女。
她垂目低眉,不看这台上的诸王,亦然不对台上的诸王逢迎而笑,她只是不悲不喜,仿佛台上的诸王不过是她座下的凡尘。
与刚才那些曼丽妖娆的舞女相比,她带着一种近乎于佛性的东西。
尘世净土,笙歌繁华,天竺舞曲,和田美玉,楼兰古迹。这世上一切铺陈在她面前,她却只是不悲不喜,无所动容。
随着她的动作铜铃发出古朴的撞击声,红色的衣袂飘曳。
司天命仍旧敲着他的铁扇,“……美啊,想不到西域还有如此女子。”皇轩家主在他身边瞪了他一眼,他却只是耸了耸肩,完全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
“不过如此。”皇轩家主扯了扯嘴角,“西域偏远,看来美女少的很。”
“是,西域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我姐姐皇轩家母半分。”司天命叹了口气,“当年蜀地司雪柔,一扇却九剑,那才是命比桃花,颜胜九州。”
“知道就好。”皇轩家主低头喝了一口酒,他的声音带着喑哑,仿佛枯木枝杈。
“可惜啊,这司雪柔命里带煞,刁蛮无比,就是没人敢娶,后来好不容易才碰上个傻小子。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那个傻小子骗到手了,结果一不小心被那傻小子发现野蛮本性,把那傻小子吓得骑着马就跑了。”司天命晃着手上的酒杯,“我姐姐就拎着她那根□□追了上去,硬逼着人家娶她。这才嫁了出去。”
“你!”皇轩家主低着声瞪了司天命一眼。
那边的司天命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着那些舞女在大殿中央跳来跳去,想着这帮姑娘怎么还没被那些飘带绊倒。
他一边看着那些舞女一边像是出神一样说:“蜀地司雪柔,红衣嫁皇轩。”
飞天舞女仿佛不知疲倦一样起舞,天花乱坠满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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