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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举淹没在林卓清奇的马屁里,谦逊连连,颇为受用,见林卓知机退避,眼神更是慈祥。

林卓的诗让宴席进入了高潮,何大人兴头儿高涨,红光满面,吃饱喝足了,还颇有些意犹未尽,林卓就邀请何大人在酒楼内与民同乐,何大人酒意上涌,果断响应。

只见何大人手举银杯,踉跄而行,所到之处,无数只酒杯朝他举来,无数人都围着他恭维不已,无数人口口声声呼唤着他,熏熏然,飘飘然,只觉登上了人生巅峰。

一番开业庆典,皆大欢喜,从盛大开始,到万众欢腾结束,正经八百的实现了开门红。

何举大人一摇三晃的上轿子离去,临走之前,给了林卓一个盖棺论定。

“贤侄,真乃我戎县灵竹。”

何大人说完就拍屁股走人了,邓教谕在后面拍着林卓肩膀,连声称赞,“才华横溢,更难得人情练达,县学有你,老夫之大幸。”

说到得意处,抚须长笑。

当然,也有人不满意,户房管事恶狠狠地瞪了那对老少一眼,拂袖而去。

灵竹,哼,会拍马屁的竹子,何止是有灵,那都成了精了。

第九章 僰人隐恨

茫茫九丝山,恢弘九丝城。

这里是僰人的心脏,与凌霄城、都都寨并称为僰人三大重镇。

僰人,是有来历的民族,其发端可追溯至西周武王伐纣,还有一个僰侯的封号。

大明时期,僰人成为西南少数民族的领袖,有山寨近五百个,且以每寨千余人口计算,几近五十万,势力延绵广阔,南至滇南各土司,北接重庆石柱,东西深入川南和黔西南,盘踞云贵川三省交界地带,声势颇为浩大。且所占区域为大雪山主峰余脉,崇山峻岭林立,河谷峡峪纵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僰人又生来能征善战,尤其擅长山林作战,俨然自成一国。

僰人跟大明中央朝廷的相处并不愉快,因为僰人的贪婪和劫掠,也因为明廷官员的欺诈和暴虐,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已经荡然无存,双方发生过好几次恶斗,规模较大的一次,是距今一百多年前的成化年间,素来不靠谱儿的明宪宗坚决的硬了一次,共发动土汉兵力近二十万,进剿僰人,然而,这场战争持续四年有余,大明官兵只能突破外围的大坝,连九丝城的门口边儿都没摸到,只能悻悻退兵。

隆庆年间,僰人族长哈朴继任,行事相对温和,不喜欢战争流血,与大明地方官员约定,僰人不劫掠边民,不袭扰州县,大明与僰人互通贸易,以山货交易米盐,由大明官方担保。

数年来,双方勉强相安无事。

僰人异常宽大的议事大厅里,十八面诸葛铜鼓描红涂黑,交织成复杂而又神秘的图案,闪着凝重的光泽,三十座硕大的牛油灯柱按照诡异的队列排着队,烛光下,让彼此的投影相连相交却又绝不完全重合,形似为大厅中这些僰人的高官显贵画下了厚重的窗棱。

“族长到叙府去找官府说理我们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起乱子,要不然族长和几位大寨主性命堪忧”说这话的,是个中年方脸男子,穿着一身的重甲,他却毫无所觉,就像穿着一张纸片片一样,似乎盔甲与肉身已经融为一体,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脱下来。

“官府官府要是能说理就不会给我们吃发霉的大米了哈烈,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官府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们去抢了他们”对哈烈毫不客气的人身材瘦高,脸型狭长,一双鹰目分外明亮,像是能够刺透人的神魂。

“哈烛,即便是官府不能解决霉变米粮的问题,也要等到族长回来,再从长计议”又有一个身穿重型铠甲的男子站了,主张一切以族长意志为准。

哈烛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怒意,瞳孔里血丝贲张。

“族长族长还不知道在那帮狗官那里受什么罪呢你们这些软蛋,就眼睁睁看着族长被官府拿捏不成”哈烛气怒攻心,心中五彩纷呈,没有说话,但是他那边倒是也不是没有人才,这不,这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计策就用的很好。

“少族长已经前去戎县和叙府打探消息,若是族长确实被官府构陷,我哈烈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少族长传回消息之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次哈烈却是拍案而起,胸膛前的铁甲也跟着急剧起伏,显然对方想要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不错,僰人的队伍,必须听族长的号令,谁也不能用僰人的血去干些肮脏的营生”

“对没有族长的号令,谁也不能打歪主意”

哈烈的严重表态,激起了哈朴支持势力的群起赞同,让哈烛脸色格外阴翳,牛油灯巨大的投影在他的鼻梁上交织出一个大大的十字,更显晦暗难明。

“族长族长,就知道族长,我们全饿死了,他到哪儿当族长去,到阴曹啊”一个年轻点儿的头领非常激动,口不择言。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扑棱棱射过来,直接没入他的咽喉,又透体而出,大片鲜血激射喷涌,他旁边几个寨主被淋了满头满脸。

变起肘腋,议事厅里的僰人高层各自一跃而起,纷纷拔出刀剑在手,怒目看向门外。

议事大厅门口,一个全身戎装的女子缓缓走来,白色的细鳞甲和鲜红的斗篷让他高挑的身姿更显得英姿飒爽,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显然,那支羽箭就是她的手笔了。

她走进大堂,站在正中央,脸上光影斑驳,牛油灯火苗跃动,仿佛更明亮了,诸葛铜鼓似乎也有共鸣,荡起沉沉的喑唔声。

“各位叔伯,你们心忧父亲的安危,哈茗记下了”哈茗颇有威势,目光扫视下,无论甘不甘心,大家的刀剑都收了起来。

“僰人从来都不怕流血,也不怕死人,但是跟不跟大明打仗,怎么打,我们的族人要怎么死得更值钱,怎么活的更好,你们,能定么”哈茗莹白的脸颊环顾一周,最后落在哈烛脸上,“二叔,你,能么”清脆的嗓音,甜甜的呼喊,一如幼年时,眼睛里却满是森寒的杀机。

大堂里一片死寂,哈烛也沉默,只有地上的尸体,汩汩地流血,蔓延到这些僰人贵官的脚下。

“既然不能,就各安其位,一切都要等爹爹回来再做定夺。”哈茗冷厉的神情稍稍缓和。

“哼茗儿说要等,那就等吧。”似乎对这个侄女儿很忌惮,哈烛退了一步。

会议有了决断,大家就三三两两退去。

哈烛也阴着脸带着几个寨主要走人,只不过还没有走到门口,哈茗冷酷的声音再度凌空砸下,让他身子连续抖了好几抖。

“哈龙,你带人去僰吕沟,把地上这个家伙的寨子洗一遍,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不配供奉祖先的铜鼓。”

哈烛嘴巴蠕动一下,似乎想要说点儿啥,不等他张嘴,一个青年小将就风一样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哈烛身后的几个寨主,个个面色剧变,还有牙齿碰撞的“咯咯”声传来,不知是因为愤恨,还是因为恐惧。

僰吕沟,都都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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