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9(2 / 2)
“说话”又是一声怒叱。二九明显吓呆了,下颌传来疼痛。愤怒是吞噬理智的野兽,此刻她眼中映出的萧子育无疑打开了禁锢野兽的镣铐。
“是我带她来的。”楚枫语的声音凉凉的来,“二九是个好护卫。”
“你闭嘴”萧子育瞪向好友,胸中的怒火犹如波浪,一涛连着一潮,层叠推进挤压心肺,他亟待一个突破口:“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她在山庄,当初也是你拼力阻止我带她来岭南为什么现在又自作主张,难不成除了二九,其他的人都还保护不了你吗”
“子育,冷静点儿。”楚枫语放下药盅,萧子育此刻压根听不进什么,他也没打算浪费唇舌,“我会解释清楚。”
“不必。”萧子育转回视线,二九的头埋得低低的,缺少血色的脸庞茫然无措。他冷笑: “长能耐了啊。”学会撒谎,学会阳奉阴违,还学会与人勾结。他松开手,眼神掠过二九的脸,冷漠的转身离开。自然看不见二九惊慌失措的解释:对不起,我没想惹你生气,我只是担心你。
安顿休息的木质阁楼外,日光西斜,夕阳似火融在天际,温暖了远方吹拂而来的晚风。萧子育深深吸进一口气,吐出,再吸进,再吐出。如此重复七八遍之后仍然感觉不到心有丝毫松快。他撑住木栏杆,腰身弯下,头埋得极低,俊朗的脸颊沉在光线的阴影里,黯然失色。巫灵的预言仿佛跗骨之蛆,他却茫然无措。
倏忽间,叶笛音起,旷谷幽兰绽放,轻婉空灵的音律幻化成手,拨动心之丝弦。水流过,风拂过,光照过,千景变幻,是雨后嫩草吐新芽,盎然生机摄魄;是美丽苗疆少女的短褂艳裙,摆弄纤细腰肢曼舞回旋,秋波撩人;是天空无垠疏阔,是大海极渊深邃。
笛音声声,闻者,黄泉溺毙。
“嘀”刺耳的短笛声阻截,敲碎荒谬的虚景。
“啊”数声惨叫,内功深厚者尚能自保,但武功薄弱的山庄子弟接连到地,不停抽搐的腮帮子显示他们正承受着幻觉吞噬的痛苦。
“缁尘,治疗伤者。几何,保护洞庭府君。”萧子育收起短笛,翻身上马 :“所有人驻守阁楼不准离开一步,尤其是二九”
“谨遵庄主喻令。”护法齐齐领命。马背上的男人从来不曾下过错误的命令,他们无需怀疑,只需遵从。
门内侧的二九只看见他朝蛮瘴密林疾驰的背影,心中寒冷一片。催音幻铃岭南制蛊师入门级别的低级蛊术。取百条响尾蛇置于瓦缶内,使其自相残杀,最终存活者是为蛊。以尾部响音搭配乐器演奏,闻者莫不陷入幻梦迷境,四个时辰内若无法打破幻境,窒息而亡。本不算多高深的蛊术,但刚才的叶笛声纯粹,不含响尾蛇的震动,而且距离阁楼不下五里。能在如此惊人距离中单单以叶笛音在短时间催眠晓梦山庄上下,绝非善类。
、第 14 章
策马驰骋在岑寂的林道上,前方蜿蜒的小路如同扭曲的怪蛇,张开血盆大口等待果腹的猎物。夜,顷刻降临,几粒绿色的磷火跃动,漆黑的林木沙沙作响。萧子育勒住缰绳,神色莫测地打量变幻的“现景”。磷火急速膨胀,砰砰砰,三声爆炸,烟火拖出绚烂长尾四射纷落。火星汇聚,螺旋升腾,墨色的林岳霎时雪亮,一轮满月不偏不倚,正挂苍穹中心。银光流淌,唤醒草木沉睡的魂灵,根系拱动土壤,在地表深处穿梭。通往山顶的路被疯狂生长的草木掩埋,萧子育回头,果不其然,来时的路也消失在葱笼的花木里。宛若戏伶唱曲儿,幕景一场升一场降,飘渺的叶笛声时隐时现。天际惨白的明月成为封闭山林唯一的光源,笼罩在被草木包围的萧子育周身,他成了这幕戏的主角。
焦躁的花草树木停止了生长,好像失去了养分,彻底静谧。但,安静是假象。惨白的月,越升越高。相反,光,愈来愈亮。窸窸窣窣,地面传来异动,萧子育的视线从诡异的月亮上挪开,他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的握紧腰间的青炎剑。
八条赤练王蛇摆动庞大的躯干剖开蕨草,钻出月光顾及不到的黑暗。坚硬的鳞片碾过木石,发出粗粝的声响。它们竖起粗壮的身子围成一圈,萧子育笑了笑,这可不是画影图形里的小蛇,跨坐马背上的他,高度还不及竖起半截身子的赤练王蛇的一半。八条巨蛇吞吐猩红色蛇信,堪比成人头颅大小的眼球里流淌金色的光。
“我没打算当巨蛇的晚餐啊。”他挑挑眉头,用说笑的语气自言自语。
“在梦里面,在火里面。”恶魔的童谣悠然唱响,萧子育满不在乎的笑容骤然消失,青炎剑出鞘。
数日前梦中的一切仿佛回魂,不散的雾障,苍白的月亮,无计可施的挫败随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红衣稚子坐在正前方赤练王蛇的额头上,肥嘟的小手抱着皮球,两条小短腿搁在王蛇双眼间欢快的扑腾。而王蛇一反暴躁嗜杀的本性,温驯得如同家猫任由稚子在脑袋上撒欢蹦跶。
咝,咝,王蛇的蛇信震动着空气,它向前蠕动数尺,好让脑袋或者说脑袋上的孩子沐浴月光。视线清晰起来的片刻,萧子育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停摆,血液冻结,谁来终结这该死的噩梦。
红衣孩子手中怀抱的并非皮球而是人头,蓝色发带,单边发辫,每夜躺在身侧,扭头得见的睡颜。二九的头颅被童子抛向空中又伸手接住,玩得不亦乐乎。脖颈断裂的地方随抛高的动作渗出血,零落四溅。
“你在做什么”萧子育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拼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梦,可惜效果并不好。
童子笑嘻嘻的回答:“玩啊。”他的小手捧起头颅,宝贝似的将脸紧贴上去左右蹭动,鲜血粘在粉嘟嘟的肌肤上,童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双眼释放出兴奋的满足感。
青炎剑出势,雷霆万钧之力倾注剑身,青色的火焰破开月光,朝前方直击而去。极少有人见过萧子育挥舞青炎剑的模样,传闻中,青炎剑宽,且厚重,剑身有火焰冰纹,挥斩时会燃起青蓝色的剑气,犹如幽冷的鬼火灼烧,使用者的内力越深厚,剑气越强大。据说萧子育的父亲萧也于多年前与人比武时,释放的剑气曾将对手的脸烧至毁容。然而,却从来没有人看明白那一剑究竟是如何挥出的。追究原因并非招式有多复杂玄妙,而是因为太过简单反而教人雾里看花。其实青炎剑对主人的要求只有一个力量足够的大。
如果说回雪刀写意,那青炎剑则重势。力量是引导势的关键,挥剑者的肌肉与骨骼力量决定了青炎剑的威力几多。萧也对儿子的训练方法简单粗暴,脚踝捆上岩石丢进湍急的河流中,装备只有一支木棍,抡挥砍划随意,只要能逆水而行,从河流下游走回上游。得益于此,少有人的四肢力量能超越萧子育,倘若此时扒开他的外衣,定能看见凸起分明的肌肉与经络。
青焰迸发的一瞬,萧子育斩断童子的右臂,双脚钉如王蛇的眼睛,流动的金色光芒霎时血流如注。巨蛇痛苦的嘶鸣扭动,尾巴拍打地面,扬起尘埃,光滑的鳞片张张合合,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萧子育飞快的撤退,手一捞,将二九的头颅揽进怀里,足尖踢在王蛇张开的嘴露出的尖牙上,顺势向后翻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