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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随后,他起身行至对方身侧,附于其耳边,低声道明了他的计划。

江河海听罢,不由得大吃一惊:“你就不怕得罪了太子殿下”

沈复却是面色从容地说:“只要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太子殿下无凭无据,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江河海一怔:他的意思是

“更何况,鸳鸯心只认一男一女,若是有后来者插足,沈复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换言之,你女儿和你女婿我已经把药吃了,你现在再冷不丁弄个太子掺和进来,到时候一下没了三条性命-其中还包括未来的一国之君,怕是你整个江家掉光脑袋都赔不起的。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乍一听此讯的江河海免不了怒上心头。

“大人恕罪,沈复为奇毒所累,头疼欲裂,故而思虑不周,如今能睁着眼睛同大人对话,已是极限了。”奈何沈复当即就闭了闭眼又晃了晃身,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虚脱倒地的模样。

江河海没法再加以责怪,说到底,这年轻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落得此等险境。

“好了,你也别太勉强自己。鲜儿鲜儿还需你照顾呢。”须臾,男人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前则忍不住多看了云伴鲜几眼,“我现在便去引太子殿下过来,你先找个地方藏好吧。”

“等太子和大人来了之后,我再躲。”

话音落下,江河海先是一愣,可看见沈复刚说完话就忙不迭伸出手去,按住了女子又要伸向脖子的爪子,他就明白对方何出此言了。

能多待一刻是一刻虽说云伴鲜周身奇痒难耐的症状已然渐渐被出疹溃烂所取代,但沈复还是担心她无意间挠破了脸皮。

江河海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一路行至会客用的厅堂,他稳了稳情绪,未露脸前就先摆出了满面痛心疾首的神色。

“太子殿下”然后,他几乎是一边踉跄向前一边跪倒在地,一副恨不能扑到太子腿上大哭一场的架势。

太子见状自是一头雾水,连忙弯腰将其扶起,问他这是怎么了。

没错,适才自己态度诚恳地道明了来意,也表达了对于云伴鲜的爱慕与照拂之心,可惜这江河海非但没有感激涕零、一口答应,还苦着个脸婉言表示,说自家女儿性子刚烈执拗,若事后得知自己已被做主许给了太子,怕是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来,届时,她出了问题不打紧,关键是还拂了太子的美意,影响太子的一世英名,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是以,他恳求自己容他先去劝劝女儿,而后再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鉴于江河海说得声情并茂、言辞恳切,太子纵使心有不快,但考虑到对方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将来还勉强算是自个儿的半个岳丈,他也就忍了。

反正,他对那可人儿乃是志在必得,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刻。

然而,踌躇满志的男人无法未卜先知,自己最后等来的,会是江河海的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说辞:“殿下殿下鲜儿臣的女儿,她她出事了呀”

出事

太子闻讯,不免怔了怔,缓过劲儿后忙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心心念念的美娇娘,竟然因为身中奇毒而出现了浑身溃烂的症状

面对如此惊人的噩耗,太子爷的头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

没错,姑母给他递信的时候,可从没提过这样一说她只告诉他,在适当的时机下吞了那颗黑色的毒丸,接着佯装调动所有人力去寻解药,最后于“千钧一发之际”“求得”解药,二人双双将其服下,一切便名正言顺、水到渠成

可是,如今江河海却冷不防告诉他,说那美人儿的身子生出了糜烂之势,不论是手脚还是脸蛋,恐怕均无法幸免

太子爷说什么也不愿相信,他当机立断,提出要随江河海去美人的卧房一探究竟。江河海装模作样地劝了他几句,说女儿如今面貌丑陋,又身负剧毒,恐污了太子爷的眼,甚至威胁到他的玉体安康,可惜太子根本就不听他的,坚持要前去探视。

老泪纵横的江河海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是以“只好”诚惶诚恐地领着男子来到了云伴鲜的病榻前。

这时,提前察觉到来人气息的沈复已然算准了时间躲在了暗处,因此,除了平躺在榻的女子,屋内此刻已“空无一人”。执意造访的太子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难以置信地跟着江河海走进了里屋,却第一眼就瞧见了盖在女子脸上的蓝色丝帕。

心头不由收紧之际,江河海已然泪流满面地走上前去,满脸痛苦地揭开了那块看似干净的帕子。

电光石火间,惊睹女子尊容的太子只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呕

、不共戴天

太子觉着吧,就云伴鲜如今这尊容,他是消受不起了。

诚然,大小不一的脓包星罗棋布,纵使原来她这张脸再白嫩、再漂亮,今后也定是面目全非了要他迎这样一个女人进门,还与她朝夕相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太子强忍着就要呕出隔夜饭的欲望,面色不霁地走出了里屋。

偏偏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江河海还巴巴地跟了出来,跪在地上求自己务必要救他女儿一命

太子爷瞬间生出一种憋着口血吐不出来的感觉,奈何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臣子哭爹喊娘地求他,他至少不能因为惊睹其女骇人的面容,就立马拂袖走人吧

于是,太子殿下继续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好言宽慰了江河海几句,表示自己不会见死不救。

但他转念一想救怎么救美人都捞不着了,他还管她死活作甚

只可惜,为了能够让江河海放心地允他救人,他先前就已经自作孽地“夸下海口”,说自己必定能在一日之内找到解药

怎么办你太子爷虽非一国之君,但那也是未来的天子啊还没坐上那个位子就开始言而无信,日后如何能够服众

想来想去只能便宜了这江家父女,太子爷恨不能一掌劈了眼前这张感激涕零的老脸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失足成千古恨

眸中满是阴霾的太子殿下强压着口不择言的冲动,面目狰狞地背过身去。在江河海千恩万谢的叩拜声中,他脚底生风地迈出了这晦气的江府大院。

等到人都走得没影了,江河海才不紧不慢地直起上身,三下五除二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当天夜晚,配制“鸳鸯心”解药的药材陆续到手了,打东宫来的现成药丸也送到了。沈复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床架子上,以小指指尖抠取少量药丸放进嘴里,细细琢磨起其中的配方来。

待各种滋味在唇舌之间溜了一圈之后,他终于可以确信,太子命人送来的,的确是救人性命的解药。

沈复赶紧让人把一枚药丸碾碎了兑水,忍着愈演愈烈的剧痛和随后加持的奇痒,亲自将已然脸上流脓的妻子给扶了起来。此刻,云伴鲜已经无法自主服药了,他只能喝一口汤药,接着一点一点地将之渡入她的口中。

好不容易喂完了解药,他才取来剩下的那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嚼了咽下。然后,他强撑着最后一分清明,唤了江河海进屋,就一头栽倒在云伴鲜的床铺上。

江河海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中毒不深,而是一直在等到可以安心睡去的这一刻。

只是

熬出了眼底的淤青,中年男子满面忧愁地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儿,看着那块覆盖在她脸上的丝帕,心酸得忍不住落了泪。

沈复虽然设计救了她的性命,也保全她将来不被太子强行占有,却是无力还她沉鱼落雁之貌眼下,他自己都撑不住晕了过去,他们父女俩还能指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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