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收“羊租”(2 / 2)
------------------------------------大伙来到离部队并不很远的秋季牧场,司机将车停在牧民布愣的蒙古包前。
场长图尔斯大声叫道:“布愣!”
三十多岁的布愣应了声弯腰从蒙古包里出来。
处长上前边把手伸向布愣边用哈语问道:“甲克斯吗(好吗)?”
布愣双手握住处长的手回答:“甲克斯。”
图尔斯接着用哈语叫他把自家的羊群赶过来,布愣便闷声骑上马“哒哒哒”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功夫,赶着大小不等约有百十只的羊群过来,全是些老弱病殘。
部队最初把羊群分开承包给牧民的时候,每群羊的数量和种类都一样,称为“铁羊”。但是到了后来,有的发展到上千只,而有的连铁羊的数量都不够了,只好年年欠债。布愣的羊群约有六七百只,在牧民中算是中等偏上。
布愣的父亲金斯汉是位老党员,他家交羊最积极,从不向部队提任何意见,所以,每年都让他们家先带头交,其他牧民见他们家都交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这次又是张世材和付军负责过秤,他们每称一只便报出种类:“羟羊,五十公斤,山羊,三十五公斤,羊羔,十三公斤……”我坐在布愣蒙古包前的一堆柴火上,记下他们报出的品种和数量。其他人有的去抓羊,有的将已过了秤的羊往车上抱。
处长老冯从没过秤的羊群中挑了只一岁左右的红毛绵羊,大声叫布愣拖过去宰了给大伙炖上。据说红毛绵羊可以治胃病。
布愣在杀羊前嘴唇微动,不知道在嘀咕些啥,我稍声问场长图尔斯:“他在说什么呢?”
图尔斯说:“他在对羊说,你别怪我,是客人们要吃你!”只见布愣从腰上掏出一把五六寸长的小刀将羊杀死,剥了羊皮就用小刀把羊支解成巴掌般大小直接放入锅内。羊肉不洗也不放任何调料,用羊粪作燃料慢慢炖上。
收完了布愣家的羊,肉也炖熟了。一群人鱼贯进入蒙古包内盘腿坐下。布愣往锅里放了些未经加工的粗盐,然后把肉捞出锅装在盆子里,在面上撒上一些洋葱末,香味立即迷漫了整个蒙古包,馋得外面的牧羊犬汪汪直叫。
布愣老婆阿依木提着一把盛了水的小茶壶走到大伙跟前,大伙将手指并拢掌心向上握成窝状,阿依木往每个人的手窝里倒点水,各人将双手打湿抹几下然后接过阿依木递过来的毛巾擦干。
随后布愣将满满一盆肉放到大伙面前。他先是叽里咕噜地念一通,大意是:“感谢上苍赐予我们食物”然后用双手在脸上抹一把,大伙也跟着装模作样地在脸上抹一把。布愣仍是用那把小刀将羊头脸部的肉削下递给处长,表示处长最有面子;再把羊头的其它部位削下挨个递给另外的人,最后把羊耳朵递给他的小孩,表示小孩吃了好听话。
哈萨克人从不用筷子,任何食物均用手抓着吃。布愣一边吃肉,时不时扔一块骨头给他的老婆和儿子,老婆和儿子啃完骨头又扔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牧羊狗。
盆子见底,众人也吃饱了。布愣却用手捞起一把早已煮得稀烂的羊尾巴油放到每个人的手上。图尔斯笑着说:“必须吃下去啊,否则下次就不欢迎你们了。”
我和通讯员谢洪是第一次来牧场,弄不清图尔斯说话的真伪。我只好闭着眼将羊油“呼、呼”地喝了下去(千万不能咀嚼,否则根本无法下咽),布愣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谢洪也学着我的样子将羊油吃下去,却听他哇的一声差点没有吐了出来。布愣和图尔斯见状同时大笑,一边笑一边用哈语说着什么,其他人则将手里的羊油又放回盆里去。
说笑一阵,处长说了声:“开台!”就站起身来。
却见布愣老婆阿依木抓住走在最后的谢洪直往她怀里拽,一边拽一边“叽哩咕噜”不知说些什么。图尔斯笑着翻译道:“谢洪,她要留你在这儿过夜呢!”
谢洪一边往外挣扎,一边可怜巴巴地用眼神向大伙求助。都明白阿依木是在和看起来像个小娃娃的通信员开玩笑,处长却故意让司机把车发动起来慢慢开动。不料,这谢洪竟然被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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