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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香消玉殒梦魇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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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袍子真好看。”她看着在阳光下生辉的袍子,唯独没有说,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样华丽、繁琐的衣着。

她更喜欢一件粗布男装,一匹骏马,奔走于辽阔的大地上。

“奴婢为公主穿上。”素月将她从炕上扶下。

疼痛这会儿虽然缓解了,但经过那一番折腾,她本就虚弱的身子这会儿更是弱不禁风了。

素月手脚麻利的为她更了衣,将她扶坐在梳妆台前。

“给本宫上些胭脂。”若是她的伤痛、脆弱他都不心疼,倒不如掩上。

“是。”素月应声,给她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将她苍白的脸色掩饰的七七八八,若不细看,定然不会留意。

凌无双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站起身:“我们走吧。”

红色的长裙拽地,耀眼而尊贵。她昂首挺胸地走出寝房、花厅,直到走出无双院,她仍是没有感到一丝的自由滋味。

心若是不自由,人是被囚在无双院,还是能在这宫里自由行走,根本没有区别。

这宫里的女人就如同花儿一样,胜放过后,便可以一夕凋零,繁华落尽间快得让人忍不住伤感。

昨日,她见到潇纯夫人时,她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对皇后之位充满了憧憬。再相见,她已经被囚。

她还那么年轻,可她的眼角眉梢似乎在一夜之间又都染上了岁月无情的伤。

“真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潇纯先打破沉默,语气出奇的平静。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凌无双的语气同样平静。

但,这会儿她们真的会有真正的平静吗

“我也没有想到。”潇纯缓缓弯起唇角,褪去了往日的锋芒毕露,笑得恬静,竟好似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

凌无双看着不禁心酸,走到了绝路,才回到了最初的纯白。这宫里到底还要毁掉多少女人

“其实公主比我幸运。”潇纯真心的羡慕。

凌无双还是第一次听到潇纯这样的语气。在后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潇纯从来都是好斗、善妒的。像今日这样羡慕地看着她,让她无法想象,她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亦或是经历了怎样的心里煎熬

“有那么多人爱着公主,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爱过我。”她看着凌无双和善的笑,一双好似看破了世俗的眼中,有泪缓缓滚落。

她终究还是没有看透,在权利和繁华都已经落空后,她才发现其实一份真情比什么都重要。

“可我的结果并不比你好,不是吗”

不后悔爱过,可那痛苦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懂。

她的爱刚刚萌芽,甚至还来不及开花结果,便已经只余下伤。

“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心里会只有一个女人呢男人心里的担负总是太多,只要他真的怜惜你,将你放进心里便好。”这是她对拓跋飏的期待,她曾以为她得到了,转眼间繁花若梦,一切成空,才发现自己从不曾得到。

凌无双这会儿信了,潇纯从来没有爱过。

爱一个人时,没有人可以不自私,愿意分享。

“你不想再走出这里了”凌无双岔开她的话,每个人对爱情、男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她不想与她争论。

“我还可以走出去吗”潇纯虽在问,心里却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或许,大王并不想毕竟他没有立刻下令”凌无双的话断断续续。

“你知道不可能的。”潇纯嘲弄地笑笑:“你相信康王是我害的吗”

凌无双的唇瓣动了动,无声地摇了摇头。是的,她不相信,从昨日潇纯答应与她联手开始,她便猜到不是潇纯所为。若真的是她所为,她又岂会笨到在这个风口浪尖招摇

潇纯感激地笑笑,喃喃道:“我比你了解大王,他没有立刻下令,只不过是为了顾及我爹的颜面,给他最后的机会。”

“难道”凌无双一惊,视乎猜到了什么。

“没错。我爹反了,他想要趁着乱世自立为王,不再臣服于拓跋。”潇纯忽然笑出了声,身子一颤一颤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过她憔悴的面容:“便连自己的亲爹都不顾及我的死活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你自己。”凌无双的语气毋庸置疑:“人活着,不是为了别人的怜惜,而是为了自己。”

潇纯止住狂乱的笑声,却止不住泪水:“公主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吗公主不也是一颗政治的棋子等两国开战,他们用公主的血祭旗时,公主就不会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很可笑吗”

“不会。”凌无双未加犹豫:“至少我为我的子民争取了和平的时间,他们能多过一天安乐日子,对于我来说都值得。”

潇纯的身子晃了晃,自嘲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眸子中多了一分敬佩。

“难怪大王会喜欢公主。”潇纯自嘲地勾起唇角:“我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对结果。”

潇纯的语气转为温和,就像是在与姐妹之间闲适聊天一般继续道:“康王的死必然要有人负责,大王就算是伤尽天下人的心,与天下人为敌,也不会与纥奚部落反目。”

“为何”凌无双不解的追问,她一直以为拓跋飏为了天下,可以不惜与天下人反目。

纥奚部落,纥奚夫人和纥奚沅紫的娘家,可她却隐约的觉得,他为的不是这两个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

潇纯的表情怪异的,反问:“公主不知道为何”

不待凌无双回答,便听她又道:“不过也是,大王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呢”

潇纯的话说得凌无双心里咯噔了下,但她的面上依然淡定自若,反问:“你确定本宫是大王的敌人”

“在大王心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他信赖的人。”潇纯咬牙切齿地说:“便连寒雨院那位都不能得到大王的信任,更甚是其他人了。”

“哦夫人知道寒雨院的那位是谁”凌无双故作好奇的问。

她相信,潇纯还没糊涂,她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不过是有话想要告诉她,又不想直接说,失去了真实。

于是,她选用了迂回的办法,一步一步地将话题引到这事上。

“呵”潇纯忽然笑了:“公主过来这一趟,其实为的就是在我的口中探听秘密,不是吗”

“若是夫人这般认为,可以不说。”凌无双默然地看着她,不想多为自己辩解。

潇纯肯告诉她这些,又有谁能保证,她不过是想要报复拓跋飏。

这深宫中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若是不能对别人交心,那又凭什么去要求别人

“公主若总是这会儿的样子,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大王的宠爱。”潇纯收起唇角的笑意,认真地说。

“夫人到底想告诉无双什么”凌无双越发的沉静:“不如直接说吧。”

“公主在这扈达无依无靠,就不想要个依靠吗”潇纯听她如此说,也不再绕弯子。

“想。”凌无双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若是我娘家愿意相助公主,公主是否愿意”潇纯的眼中透着压抑的期盼。

凌无双忽然便沉默了,静静地看着潇纯。她忽然觉得,其实她与她是一种人。

即便潇纯的家族背叛了她,不顾她的生死,她还是愿意在自己死之前为他们找一个依靠。

整个拓跋后宫里,除了她这个来自中原的女人,只怕没有人会愿意帮助她的家族度过这次的危难了。

别人因为利欲熏心看不透,但潇纯应该比谁都清楚拓跋飏的实力。

扈达早晚有一天会统一,而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就算可以保命,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是以,潇纯嘴上说她的娘家可以做她的依靠,其实不过是希望她可以先保住她的家族。

这交易,明显是她吃亏了。

可是,她竟是不想拒绝,只因眼前的女子同她一样,不管有多少的苦难,她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倾尽所有。

潇纯听不到她回答,不禁有些急了,便在这时,她听到凌无双肯定地说:“本宫愿意。”

她眼中的焦急不禁化成了感激:“谢谢”

她没有想到,凌无双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件事情上谁吃亏显而易见,她那么说不是觉得凌无双笨,只是她想要保留最后的颜面。她恨不顾她生死的父亲,可是她做不到不管他们,她想让他们活着

“不必谢本宫,你值得本宫尊敬。”凌无双真心地说。

“尊敬多美好的词啊若是有人愿意爱我会不会更美好一些”潇纯的声音哀戚,唇畔却滚出了笑音,那是她对自己这一生走来的嘲笑。

凌无双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也曾胜放过的如花女子,难道就要如此落寞的收场了

“爱不一定是别人给的,即便没有人爱我们,但我们可以爱自己。”凌无双最后看她一眼:“我先走了。”

她将将转身,便听身后的人嘲弄地道:“公主也不爱自己,不是吗”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不,本宫爱自己。”她的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既然爱自己,为何不与皇甫睿渊在一起”潇纯不认同的反驳。

凌无双叹了声,终于转过身,看向她:“夫人觉得选择了自己爱的男人,就是爱自己吗”

“难道不是吗”潇纯觉得自己迷了路,这问题是在问凌无双,也是在问自己。

“我爱他,我渴望与他在亘城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那才是我心中纯白无瑕的爱。在爱情上,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深宫女子的悲凉,我见过太多太多,从我懂事开始,便一幕接着一幕的上演。我不怕那也是我的结局,我怕爱情在那时会变得不堪。”

这是凌无双第一次愿意将自己心里的话告诉别人。

至于家国大业,她不想说,全当这是一次闺蜜之间的谈话。

“哈哈哈”潇纯闻言,忽然大笑起来。

凌无双被笑得轻皱了下眉心,没有再问,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抬步,刚要迈进门槛,便听身后的人忽然说:“拓跋飏终于有报应了,哈哈哈”

凌无双的脚步微顿,她想潇纯大概是爱过拓跋飏吧只是,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一切便已经落了幕。

她没有再转身,抬步继续向前。

身后的潇纯还在痴痴的笑,只是那笑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素月,去帮本宫查查纥奚部落的郡王。”她隐约觉得潇纯的话里暗指寒雨院的那位与纥奚部落有着关系。

“是,公主。”素月应声。

凌无双没有回无双院,而是去了无忧楼。

将素月留在楼外,她一个人走进大殿,盘腿坐下,静气凝神,想要赶走纷乱的思绪。

今天的一幕,又勾起了曾经的噩梦。

曾经,每每翾国后宫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总会噩梦。因为她知道,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她会和她们一样,要为了一份荣宠,争得头破血流。

争,为的不一定是荣华富贵,至高权力,为的只是家族的荣辱。

是以,她叛逆、任性,经常逃出皇宫。只是,她却终是没能逃出自己心中的束缚

一个懂得真爱的人,便注定了无法爱的自私。

静寂在周遭蔓延,心中的慌变成了无尽的孤单。

她想要找一个出口逃,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无路可逃。

“吱呀”

殿内的门忽然被开启。

轻轻的脚步声,敲打在她的心头。

须臾,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没有出声。但,能进这无忧楼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微侧脸,看向他,神情平静得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看她,目视着前方,唇瓣却轻动,问道:“恨孤王”

“为何要恨”她收回视线,也直直地看向前方,视线却没有聚焦:“无双认赌服输。”

拓跋飏对她的反应并不惊讶,反是落下眼帘,理所当然地说:“懂得认赌服输就好,只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大王教训的有理。”她竟与他一致的落下眼帘,淡淡的回。

无忧楼中,闭上眼不看,逃避的不过是自己的心。

自此,他们都不再开口。对于她去见过潇纯的事情,他不提不问,但她知道,这后宫的事情是没有他不知道的。

时间在静寂中流淌,空旷的无忧楼中,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却看不懂彼此的心,只因不信任

是夜。

冷君翱用尽了一切办法,最后还是用父亲教给他们的暗号,才寻到这处。

这里是拓跋皇城中的一处绣庄,卖的大部分都是中原运来的绸缎,生意甚好。

冷君翱白日里就寻到了这里,但冷心凝一直没有现身,他便一直藏在暗处,怕自己一露面,姐姐便又走了。

终于,入夜后,冷心凝出现了。

冷心凝与绣坊掌柜的刚一进入账房,未说话,却先是秀眉蓦地紧皱,冷声道:“什么人现身吧。”

冷君翱一愣,心道:看来自己的功夫还是不如姐姐,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于是,他从房上跳下,从正门走了进去。

“君翱,你怎么来了”冷心凝皱眉看着他,对屋里的掌柜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后,才横眉冷对地质问道:“你不在家照顾爹娘,又跑出来干什么”

“姐姐,我们走。”冷君翱来不及解释,直接上前拉住她。

“等等。”冷心凝甩开他的手,窒息聆听,压低声音问道:“你带人来了”

“我没有。”冷君翱连忙摇头。

“你这个蠢货,中计了。”冷心凝气得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厉喝道:“出来吧。”

须臾,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冷姑娘的耳力真好。”

冷君翱的背影不禁僵住,缓缓地转身,震惊地看着门口的人:“王爷”

直到这会儿,他才明白姐姐口中的中计为何意。那之前姐姐发现周围有人,指的也不是他了。

他不禁有些怒了,双眸喷火地瞪着拓跋焰烁。

拓跋焰烁不自然的抽抽唇角,虽然他这人坏事做得多了,但骗冷君翱这么单纯的孩子,他不免还是有些内疚的。

“原来是翱王啊”冷心凝并不惧怕,反是展颜而笑,她并不认为就凭着拓跋焰烁能抓住她和冷君翱。

“冷姑娘真是不该啊”拓跋焰烁故作惋惜地摇摇头:“怎么说也是扈达的土地养育了冷姑娘,冷姑娘却非要为宁王那条丧家之犬卖命,回来扈达兴风作浪。”

“住口你若是再敢口无遮拦,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冷心凝当即寒了一张俏脸,她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侮辱宁王,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

“啧啧啧,还真是痴情。”拓跋焰烁轻笑,并不怕她的威胁。

“废话还真多。”冷心凝的眸色一寒,一抹杀气闪过,她抽剑便对着他刺了过去。

拓跋焰烁却不躲不闪,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亮出一块泛着寒光的银色令牌。

冷心凝当即急急地收剑,剑气震得自己踉跄着后退两步,唇角有细细的血丝溢出

只是,她却顾不上自己,满眼皆是看到那块令牌后的震惊。

一杯鸩酒,是潇纯最后的收场。

凌无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久没能缓过来神。

盛宠与赐死,两种极端,却没有任何的过度,任何的谕示。

就这样,在人们的震惊和嘲弄中,一个女人的一生落下了帷幕。

她临死前还记挂着家族的荣辱兴衰,可谁会记得她

她可以是战争的借口,可以成为夫君与父亲的筹码,可他们谁又真心的爱过她。

“公主”素月蓦地一声惊呼,凌无双瘦弱的身子如果飘零一般,在她的视线中倒下。

那日后,凌无双就病了。

药喝了一副又一副,仍是不见好。

眼见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凌无双却病得越发的浑浑噩噩起来。

她开始噩梦连篇,又像是第一次在翾国的皇宫看到那个美丽的宫妃死去时一样,大病不起,夜夜噩梦。

那遥远的记忆,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却忽然一触爆发

她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她那时幽怨的眼神,还记得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自不量力地爱上了一个根本不会爱任何人的帝王。”

爱的痛,她曾亲身体会,她以为只要不爱,便不会痛。是以,她死死地守着自己的心,不肯让它为拓跋飏而跳动。

只是,她却忘记了人生来便是感情动物,很多事情都可以牵动情感,让你去痛,,;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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